李景肃目眦俱裂,头疼欲死。他已经两天两晚没合眼了,整个人已到极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揪住程艾的衣领,就差把他勒死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没办法的!你不是御医吗?你一定还有办法!还有药能救他!一定还有!”

程艾失魂落魄,对李景肃几乎要把自己勒死的力道毫不抵抗,喃喃自语:“如果有办法……我怎么会不救皇上?御医,不是神医啊,李将军……”

泪流满面的李景肃颓然地松开手。程艾差点站不住,被穆陵扶着靠在怀里。帐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李景肃跪倒在地,崩溃般哭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被称为北茹战神的男人哭成这样。他们甚至很少见到他在人前流泪。或许自从接过李氏阿鲁达的头衔之后,他便刻意将自己的不安、懦弱、泪水、胆怯统统隐藏起来,不为人知。

可是现在,他哭得像一座高耸的山峰轰然倒塌,天地为之失色,日月为之神伤。

就连也利撒罕,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景肃,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上去安抚、劝慰。他仰起头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珠滚落,扭头看向突然被众人冷落的司徒曳,鬼使神差地看到少年纤白的手似乎微微动了动。

他想也没想就大喊一声:“他动了!!”

众人都被他喊懵了。李景肃的哭声戛然而止,饿虎扑食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弹到司徒曳榻前,用颤抖的语调追问:“动了?哪里动了!?你看见了?”

“手!”也利撒罕指着司徒曳的手,“刚才我看见他手动了!”

李景肃忙不迭抓起司徒曳的手,惊喜地叫道:“程艾!大夫!你们快来!他的手是暖的!是暖的!”

众人又一窝蜂地拥到榻前,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漏过一丁点细节。

犹如奇迹一般,他们真的看到那双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羽扇般的睫毛轻颤着,费力地缓慢地挣扎着,像花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全部睁开了。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到司徒曳秋水般的瞳仁慢慢地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准确地落在呆若木鸡的李景肃脸上。嘴角随即扯开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景……肃……你哭了……”

司徒曳的声音很轻、很虚弱。众人愈发不敢出声,生怕盖过他。

“别哭了……我回来了……麒麟不是带我走的……是送我回来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欢呼声陡然爆发,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的。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又喊又跳胡乱叫嚷。熟悉的不熟悉的,北茹人、中原人,文人、武将,勾肩搭背乱七八糟地抱在一起。

一片欢腾中,李景肃又哭又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攥住了司徒曳的手,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样的力道。

众人:求你了小祖宗,活过来吧!你要是死了,我们这造反小分队怕是药丸……

《论:跟着恋爱脑领导造反的危险性》,By:大名士羊谊

第00100章 九十八、心悦如斯(甜!)

李景肃一觉醒来,犹如仍在梦中,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仰天躺了一会,放空的脑子逐渐恢复机能,纷繁芜杂的事务涌入脑中。他爬起身来就往帐外跑去。

他得去看看是不是还在做梦。

司徒曳的帐篷外面无人看守,他一把掀开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场面险些令他窒息。侧躺在榻上的司徒曳用薄毯遮住半个身子,却将身后完全暴露在程艾面前。程艾跪在地上,脑袋整个埋在司徒曳的两腿之间。

他脑子一下就炸了,大吼一声:“你在干什么!?”冲上去就要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