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右下角的位置,甚至提前签好了游弘方的名字。
只要陶青山在边上同样写下自己的名字,这张薄薄的纸页,就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陶青山看向了身体陡然僵住的游弘方,没有主动开口,那好似永远不会改变的、将决定权交到自己手中的模样,令游弘方的心脏止不住地一阵阵抽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扯开一个笑容,把手里的离婚协议递了过去:“我重新找人弄的。”
“虽然知道你不需要……不过我还是把财产进行了分割,这栋房子也会留给你,还有一些公司的股份”游弘方说不下去了。
他甚至需要用力地闭上眼睛,才能压制住那汹涌上来的热意。
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则是陶青山那双晕开了些微笑意的眸子。
游弘方听到陶青山说:“谢谢。”
他看到这个人弯下腰,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签字笔只是单单一张纸,在床上写起字来肯定不方便,所以对方又拿了一本硬壳的笔记本,垫在了纸张的底下。
陶青山甚至连离婚协议上具体写着的内容,都没有去看。
和当初拿到那张结婚协议的时候一样。
就仿若对这个人而言,唯一重要的,就是在那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一点而已。
打开了笔帽的签字笔轻轻地抵上了纸张,陶青山只需要稍稍转动手腕,就能完成签名的步骤游弘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陶青山握着笔的手。
压上了纸页的笔尖被带得晃动,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不要……”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滚烫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滴落下来,游弘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他办不到。
包裹住陶青山手背的手难以自制地用力,游弘方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都没能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办不到。
只要一想到一旦这个人真的在这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对方就会彻底地离开自己的生活,与自己再没有半分干系游弘方就没有办法,看着对方完成这个动作。
那所谓的花上三天做好的心理准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他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想给这个人,离开自己的机会。
陶青山没有挣开游弘方的手。他转过头看向这个眼眶发红,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控地表现出愤怒之外情绪的人。
那种迎面扑来的悲伤与痛苦,强烈得有如实质。
陶青山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
他是真的不明白。
与享受着那种被忽视、厌弃、鄙夷的状态的自己不同,这个人分明与自己相处的每一秒钟,都处于一种难以忍受的强烈疼痛当中而对方显然是不喜欢这种疼痛的。
“那你呢?”就如同被陶青山的问题给逗笑了一样,游弘方扯了一下嘴角,只是通红的眼眶,和仍旧在往下掉的眼泪,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怪异,“你又是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
“因为喜欢,”陶青山回答得很是迅速,“我说过了,”他看着游弘方,目光平静、专注又认真,“我喜欢不喜欢我的人我喜欢讨厌我、伤害我,甚至憎恨我的人。”
“只有被那样对待……”陶青山忽地笑了起来,“……我才能长久地保持我的‘喜欢’。”
“不能……改变吗?”游弘方的声音低哑而浑浊,带着止不住的颤音。
他想说“为了我”,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陶青山摇了摇头:“我不想改变。”
他喜欢这样的自己。
“你不该喜欢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