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时候,就听陶青山提起过的事情似乎是在工作回家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一直以来就处于昏迷的状态。虽说并不需要一些昂贵的仪器维持生命,再次苏醒的机会,却并不大,长期都得雇佣专人照看。

也正是因为这个,大学那会儿,陶青山打了好几份零工,手上能够用来花销的闲钱,却仍旧少得可怜,无论是和陶青山之间的关系变得糟糕之前还是之后,前往一些高消费的场所,他们也都没有让对方出过一分钱。

这甚至也成了他们用以看轻对方的一个借口。

目光落在了房间里,那长得与陶青山并没有太多相似的男人身上,季关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游弘方有支付过这里的医药费吗?”

陶青山转过头,有些惊讶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也有些惊讶他对游弘方那连名带姓的称呼。

“他说过要出钱,”稍微想了一会儿,陶青山轻声说道,“毕竟这也应该算在‘婚姻持续期间的生活花销’里。”

那份他在婚前签下的协议里写着,这一部分的支出,全部由游弘方负责。

“不过我没要。”陶青山摇了摇头,视线重新落回了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

他知道,这个人如果睁开眼睛,露出的,会是一双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深褐色的眼睛。

那是一双任谁看了,都会怀疑双方血缘关系的眼睛尤其是在他的母亲,有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的情况下。

“……我结婚并不是为了这个。”陶青山轻声笑了起来。

很多时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纵然有着再切实的证据,也没有办法消除。

更别说有的人,根本就不会愿意去进行“验证”的那个环节。

于是一直到这个人生命垂危,急需输血的情况下,近亲不得输血的铁则,才终于将两者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彻彻底底地打上了同样的标签。

却是不知道这个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意识的人,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这一点。

许久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陶青山去洗手间里兑了一盆热水,在季关宁的帮助下,熟练而仔细地给床上的人擦拭完全身,又进行了必须的肌肉按摩,才在外面层叠的云彩,被染上霞光时,离开了医院。

在这一整个过程当中,季关宁都没怎么说话,安静沉默得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可陶青山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他甚至没有过多地将自身的目光,投注到季关宁的身上。

在这个病房里,这个人就仿佛成了一个季关宁并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专注、仔细、认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床上那个,不会给出任何回应的人身上。

好似要将自己的全部,都尽数奉献出去。

季关宁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这个样子的陶青山,令他感到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