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说不上来的茫然与怔忡,一直持续到了这顿晚餐结束,陶青山放下碗筷上楼。
在这个过程中,游弘方甚至没能和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说上哪怕一句话。
而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气氛间的古怪,又或者是出于女性身份的不便和警惕,张笑笑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就带着还想多待一会儿的张小丫离开了,留下游弘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想不出自己能在这栋房子里做的事情。
有史以来第一次,游弘方觉得,这栋由自己亲自买下的房子,是这样的空旷与死寂让他丝毫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明明当他对那个人抱有与此刻完全相反的情感时,哪怕对方并没有待在这栋屋子里,他也能感受到屋内的空气中,那隐约流动的、令他感到厌烦的气息。
从身后传来的、自上而下地靠近的脚步声,让游弘方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转过头去,看向从楼上缓步走下来的人。
陶青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和昨天晚上一样的居家服,被水稍稍打湿的发丝软软地贴在他的颈侧,直白无比地说明了他刚刚上楼,是为了什么。
“刚刚吃完饭就洗澡,对身体不好。”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游弘方看到陶青山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看过来的视线当中,也多出了一丝说不明白的情绪。
“嗯,”抬起的脚落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上,陶青山温声回答,“我知道,”他说,“我一般都是饭前洗。”
只是这两天,回来的时间,实在都有些不巧,他又没有那种将做好的饭菜放在一旁,自个儿上去洗澡的习惯,只能稍稍调整了两者的前后顺序。
而相比起其他众多的不良习惯而言,这种仅会稍微影响消化的事情,只要不长期持续,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游弘方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陶青山缓步走近的模样,有那么一点像是踟躇着不敢靠近的大狗。
莫名地让人无法将其与过往给人的印象联系起来。
陶青山弯下腰,拿起了茶几上放着的文件袋,将其中打印好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放到冰凉的玻璃台面上,推到了游弘方的面前。
而甚至没等游弘方将自己的视线,落在那张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纸张上,那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我们离婚吧。”
转头打算去看文件的动作蓦然僵住,游弘方就如同陡然被人在脑袋上来了重重的一锤似的,耳边满是那炸开的疼痛造成的嗡鸣声响。那双忘记了转动的眼睛好半天,才迟缓地眨了一下,浮现出些许未能理解刚才话语的茫然。
“我说,”于是,陶青山不急不缓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婚吧。”
他的声线柔和,语气平常,就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他甚至在说话的过程当中,在游弘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安静等待回答的模样。
受到骤然冲击的大脑,终于缓慢地恢复了运转,游弘方也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人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比之先前更加巨大强烈的窒息疼痛,乍然间压住了整个胸口,游弘方抿紧了嘴唇,扶住沙发边缘的手用力得连关节处都有些发白。
“……我不同意,”喉咙里的声音,就好似被挤出来的一样,变得低哑而古怪,游弘方死死地盯着坐在自己侧对面的陶青山,一字一顿地,把那四个字又说了一遍,“我、不、同、意。”
然而,眼前的人就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又或者,陶青山本来就没有在意过游弘方会给出的回答,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对方做出“回复”这个举动而已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