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包吃包住的稳定活计,他觉得日子在一天天变好,哪怕依据只是口袋里的铜板变多了一个。
他的活不难,就是寅时起来在酒楼里擦擦桌椅板凳,等到辰时,再去后厨清洗用过的盘子,一直洗到亥时,便可收工睡觉如果,盘子没有被砸碎的话。
据说,那是很值钱的盘子,是外县一个很有名的窑里烧制的。也是,毕竟是在酒楼里给那些出手阔绰的富贵人盛菜的,哪能跟他那豁口一个连着一个的粗瓷碗同价。所以,那个盘子得要他一个月的工钱来抵。但管事的心善,愿帮他求情,留下了半个月的工钱,只要他受些罚。
盘子碎成了七块,每一块碎瓷片在他身上划一道,七道伤口换两百文,他想,应是极划算的。
他在元兴楼做小工的第三年,终于攒够了银钱,和白原洲的其他人一起把钱交给官差,满怀期待地等了七日。
第七日,他们等来了衙役的刀刃,还有,驱逐流民的新令。
第46章 046 其中有鬼 所以,他低眉,吻在……
梦境里习以为常到厌烦的恸哭声还未来得及响起, 便被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破开,朦胧的刀光剑影倏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含着怒意的人声虽没能听清具体词句, 但应是小祖宗在闹脾气。
他该赶紧去哄人。
可指尖方触动帘幕一角, 混乱的思绪回正,寇骞忽然记起, 这不是在白原洲, 而是在金氏的商船之上。
他的手撤得及时, 但垂落的帘幕免不得被惊起一点涟漪,仆从的目光在微微起伏的丝幔处停顿, 下一瞬, 便兜头砸下来一通训斥,被骂得整个人跪伏在地,满心惴惴, 哪还有空位生疑。
“有心思东看西看, 就是不看我,是不敢看我,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没有。”
“那我刚刚跟你说什么了?重复一遍。”
“说、说……”因着出神了那一小会儿, 仆从支吾半天也没能串联出句完整的话来, 只能惊惶地闭上眼, 额头抵着手, 手贴着地, 竭力让自己跪得端正些,免得又被揪出一桩新的错处。
冷汗如珠坠下,心跳慌若擂鼓。
“滚,一帮子没用的东西, 见了就叫人倒胃口!”
仆从忙不迭地膝行出去,爬过门槛时,清冷的女声却再度响起。
“今夜不许任何人从我门外的廊道经过,我要清静会儿,听明白没有?”
“是,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