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吃起来甘而不腻,清香溢齿,因是呈给她的,每年还需新制模具来给月饼压花。
但白原洲没有花灯,也没有月饼。
所以,范云只是邀她一起揉面,包饺子。
她看着范云的动作,从已经被揉成长条形的面上揪下一小截,用掌心搓圆,然后压扁,再取擀面杖将其压平,变成薄薄的一张圆皮这是范云的成果,她的成果是左边厚、右边薄,边缘三四道裂痕的非圆非方的皮。
她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把这张东西重新捏成面团,塞进范云的加工队伍里,自己则扯了一块新面团,重新折磨。
为将这番小动作掩饰得更隐蔽些,崔竹喧轻咳两声,问道:“为什么中秋吃饺子,不吃月饼?”
“月饼要的料多,还得有模具,做起来忒麻烦,”范云毫无芥蒂地把那团失败的面重新制成圆圆的一片,“还是饺子好,有白面,有馅就成。”
说着,便用木箸从瓷盆里挑出一团粉白的馅,是剁碎后搅拌均匀的莲藕和猪肉,“这里少能吃到猪肉,整日尽是鲫鱼、草鱼的,这猪肉馅的饺子一上桌,准被他们抢光你能吃多少?我起锅的时候先给你留一碗,不然你哪争得过他们?”
每个饺子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崔竹喧这厢还在犹豫着估量,范云便替她下了决定,“三十个吧,要是吃不完,就分给阿鲤,她那张馋嘴,多少都吃得下。”
“也行。”
崔竹喧点点头,就见范云忽而从水里捞起一枚铜板,和馅一起,裹进了饺子皮,发觉她的目光,咧嘴解释道:“过节嘛,讨个吉利!”
哦,哄小孩子的把戏罢了,她见得多了,是以,兴致缺缺。
但这是她没吃到铜板的情况下。
入了夜,天上月轮高悬,地下筵席满座。
不同于往日里便是死了一两个人都没人出来瞧动静的死寂,今夜的白原洲委实是热闹至极。七八张大桌子一道铺开,不在院内,而是霸占去了篱笆外的空地,桌上煎炒焖炸的菜品一应俱全,卖相一般,可耐不住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从鼻钻入胃,硬生生勾起人肚里的馋虫。
猪肉馅的饺子在一众鱼、虾、蛤蜊、石螺中确实是最受欢迎的,弗一上桌,便被哄抢一空,得益于有个掌勺师傅给她开后门,崔竹喧无需去抢,只消坐在位置上大口吃就好。
爽口的藕丁中和掉了猪肉的油腻,连带着软滑的皮一起入口,牙齿咬下,当即有一股鲜香的汤汁涌向唇舌,让人迫不及待将整个一起纳进嘴里,牙齿咀嚼的动作未停,木箸便向下一个饺子探过去了。
约莫是在第十个饺子的时候,她咬到了铜板。
她第一时间倒了杯中的水将铜板洗净,转头想好生炫耀一番,但范云还在厨房忙活,阿鲤正在胡吃海塞,她便只好靠着椅背,将铜板举到眼前,透过中央那个小小的孔,去望天上一轮圆圆的月。
而筵席的另一边,寇骞一手搭在椅背,一手端着酒碗,目光状若不经意地扫过去,不自觉弯了唇角。
她果然喜欢这种小把戏。
“九月初十,汾桡镇渡口,”金玉书忽然道,“你要我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