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房间写作业,为什么客厅和主卧的中央空调都是开着?
温度是体贴的,却不止于此。
于是陆维倾忍不住思索更多,那家伙为什么知道自己怕冷呢?
更久的一些回忆挖了出来,他们还住在破出租屋的时候,狭小的浴室没有暖气,他怕冷,每次等热水氤氲了整个浴室,浪费了很多水才敢踏进去,一洗完澡他披上衣服就冲到取暖器那边裹着毯子烘脚。可能是留下了这种印象,对方才会注意到。
陆维倾甚至比较过自己的助理,都是跟在身边多年的人,很多方面仍做得不如陆旭秋细致。
一直以来,他断然拒绝了小孩子全部的虚妄与心意,无论是生日礼物,父亲节,家长日……几乎任何一个重大的日子,他都是缺席的。竭力撇清二者的关系,是他一以贯之的决绝态度。
结果在细枝末节的琐碎日常里,他的生活早已被入侵。当一个人润物细无声地潜入另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直到抽身时才彰显其存在感,这让他发现原来要割裂的东西还有很多,并不是成年了就把对方赶跑那么简单。
零点已至,钟声响起,短信铃声纷至沓来忙不迭地送上开年的第一份祝福。陆维倾反而关闭了提示,他把自己陷在浴缸里,温水裹遍他的全身,寒冷渐渐驱散,舒缓的古典乐透过蓝牙音响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沉沉的睡意涌来,他放松地享受片刻的舒怡,恍惚中,他听到
“我以为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喜欢摇滚乐了。”
“小夜曲喜欢吗?舒伯特的浪漫主义神作。”
“听演奏会不用坐得那么直,放松靠着,不用紧张。”
“维倾,怎么哭了呢?”
儒雅的成熟男人举起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擦掉眼泪,慈爱地注视着他。
“爸爸。”他怯生生地喊出这个称呼,贪婪地享受此刻的温暖。
【作家想说的话:】
抱歉来晚了。
第六十一章 了解而非知晓
“喂,秋哥,你人在哪儿呢?”
“在路上。”
“马上快零点了,都等着你呢。”
“一会儿到。”
陆旭秋接到方瞬然的电话,惊魂未定地飞奔下楼。刚刚差点被陆维倾发现他的身影,还好楼道的感应灯坏了,男人推开门的时候,他刚好把身体完美地融入在黑暗的楼梯侧门。陆维倾站立的地方有走廊透过来的灯光,他在明处,而他在暗处,距离不过三四米,屏息凝视时,倍感做贼心虚。
这种偷窥行为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先不说为什么在跨年夜鬼使神差地跑回家,就因为看到地下停车位没他的车,就这么一直等到深夜,想要见他一眼的念头冲晕了头脑,他都无法解释这种强烈的想念因何而起。
可能是方叔叔在电话里随便说的一句,“维倾忙得又瘦了。”也可能是物业小哥说得那句,“陆先生啊,最近一直回来很晚啊。”
不是什么稀奇的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陆维倾虽然一年忙活到头,但最忙碌的莫过于年终冲业绩的那段时间,经常连家都回不了几趟。年轻的时候,陆维倾经常早晨回来冲个澡就匆匆离开,陆旭秋在卧室里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能听到客厅和浴室咣当咣当的传来好大动静,完全没有在清晨体谅他人的自觉。虽是如此,却被方剑教育要体谅父亲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