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怀里抱着孩子的大娘迎面走来,没有看路,不慎撞入她的怀中。大娘许是没有力气了,胳膊一松,孩子差点摔到地上,冷月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个孩子,发现这孩子是如此的轻。
她一低头,看到那孩子面瘦肌黄,唇无血色,她抬头看那大娘,大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时逢乱世,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连街上躺着乞讨的流民也比昨日更多了些。往日里她卖桂花糕的时候,糕点多半都送给了那些流民,赚的银钱也用以给他们买吃食。
冷月环忽然发觉,这世上不幸的人何其之多,因战火失去家的人亦是何其之多。尽管她自己是妖,那些是人。但他们之间的苦和情感却是如此相似。
冷月环看着这些流民,决定留在这里做些什么。
往后,她的日子简单重复,煮好吃食,送到城门口布施一整天。流民们非常感激她,皆称她为女菩萨。
她不知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多久,但总归能让心中的落寞减轻一些。
直到某天,她施完粥,坐在墙根下,正在陪一个小姑娘玩。忽然,城中来了许多白衣,他们的气质清冽,如仙鹤般不染尘,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五辆庞大的车,需要八匹马来拉。据说那是粮车,专门用以救济流民的。
冷月环听到身边流民传来激动的声音,说天下第一大宗下山来救百姓于水火了。
这时,刚好有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掌门,这就是金幼城了。”
冷月环好奇抬头,冷不丁对上一道视线。
冷月环在这一生中,当数两次对视最为心动。
第一次是在她初见凌烨子的时候,也是在锦悠城,当时凌烨子负着云华剑,孤身于人群中走过,冷月环对此看得入迷,许是凌烨子注意到她的目光,下颌微转,与她对视了半秒,短暂如惊鸿掠过。
第二次,就是这一次,目光依旧短暂,却沉如暮秋。
“掌门?”旁边的青霄宗弟子叫道。
凌烨子收回视线,对弟子道:“按之前的去办吧。”
“弟子听命。”
青霄宗的弟子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很快就分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了。
冷月环看到凌烨子朝她走过来。
凌烨子犹豫半秒,将云华剑放在身侧,坐在冷月环旁边。只是坐得有些远,远得中间都还能再坐下一个人,旁人见了还要以为他们不认识。
凌烨子问:“冷姑娘,你为何在这里?”
冷月环一顿,竟不知该如何道清来龙去脉,“我在等伏?回家,可他至今也没有回来,城郊的家…也被大火烧毁了。”
“你如今住在哪里?”
“住在一个城民的家里。”
冷月环想起那场大火,难过异常,话也少了。一阵凛冽的秋风吹过,从冷月环的颈间擦过,拂起她的云发。
凌烨子停顿了片刻,冷月环不知他为何停顿。
片刻后,她听凌烨子道:“锦悠城快入冬了,应当会很冷吧。”
冷月环在锦悠城住了几十年,自然知其寒冷。
“是冷,到时需烧个炉子才行了。”
他们坐在金幼城的墙根下,听着对方的声音,远望着萧瑟的晚秋,护城河在眼前徐徐地流动。
“你的伤,恢复得还好吗?”
“好了,只是胸口处留了一道疤,我为它作了一幅画。”
“这次画的是什么?”
伤疤在胸上,这句话一问出来,显得有些暧昧不明,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一抹勾月。”冷月环用手比划道。
胸口悬月,腕上开花,万种风情于一身,这便是冷月环。
凌烨子沉默半晌,问她:“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