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高兴就好。我说,老贾,你那么有钱,没有我还会有很多比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跟你好,你怎么这么怕我离开?老贾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怕。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相生相克关系存在的话,也许我跟老贾目前当属这种情况。我也已经习惯了跟老贾的生活,主要是老贾可以给我衣食无忧的物质生活,这样一来,公司里的工作变成了消遣,因待遇差别而烦恼的日子一去不返,金钱富足带来心境的安宁,每每有了这种感受我就很感激老贾。
第二天依然有雪,我先去购物中心消磨了一段时间,然后到地下通道找流浪歌手,他没有迟疑,提了吉他盒子跟我走出地下通道,我先带他去吃饭,然后喝了一会儿茶,最后带他去洗浴城。我们各自到男女宾室冲洗,半个小时后在二楼厅里会合,然后一起进入高温室。躺在竹席上我很快进入睡眠,没有梦,醒来之后我看到歌手很安静地躺在旁边,他的侧影也有些像马龙。
歌手不再唱歌了。当我第N次带歌手步履轻快地走出洗浴城,进入地下通道,经过他不久前每天晚上占据过的地盘,我发现他已经对它没有感觉了。有一次我停下来,看了看那几块大理石,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施工质量的原因,抑或跟施工质量无关而跟这个城市地下的潮湿有关,通道内某些部位明显从地下泛上了潮气,歌手坐过的几块大理石颜色很深,给人感觉,重重地踩上一脚就能踩出水来。歌手的眼睛平视着墙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妥定,没有波澜。我想,歌手当初是故意选择这么一处潮湿的地方,以期博取路人的同情,多赚取些零钱吧。这几乎是肯定的了。在海港路分手的时候,我照旧给了歌手一百块钱,我打了一辆出租车,他先是站在路边目送我上车,然后也打了一辆车,回城乡接合部他的民房里去。我感到,一种惯性已经以我没有预想到的速度形成了,这个想法绝对不那么单纯的年轻男孩子,很顺理成章地接受着我的给予,并用沉默和顺从告诉我,我可以要求他做任何事情。而我,也在妥帖自足地消受着他的年轻,他的顺从,一瞬间,我彻底地原谅了老贾。
七
朱小青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姑父)打电话给我,请我帮忙说服朱小青回一趟家,因为朱小青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姑姑病了,他认为朱小青应该在这个时候看望一下自己的母亲,后者的病情也许会因此好转。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朱小青,她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我并不知情。当我把电话拨通的时候,朱小青说她正在超市里购物,我以一种很强硬的口气要求她马上回一趟家,她有义务给病中的母亲送上女儿的慰藉,哪怕是伪装。朱小青还想说什么,我打断她,我说,退一万步说,就当你感谢她借了肚子给你,让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你自己为了美丽一点都不打算怀孕生产,难道你母亲她就不爱美吗?
为了叫朱小青回家而使用的说辞很缺乏逻辑,很可笑,但没有白说,朱小青答应了回家。我又打电话给老贾,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办公室里坐着看鱼。老贾附庸风雅地在办公室里安了一个鱼缸,买了一条据说很昂贵的红龙,说生意人很讲究这个,只要那条价格不菲的鱼活得旺旺盛盛的,生意就准顺顺当当的。据我看来,有了这条红龙,老贾反倒应该过得更累才是,他得时刻对那东西牵肠挂肚,没事可做的时候,老贾就坐在阔大的办公室里对鱼进行盯梢,它稍微有点精神不济,就能给老贾带来隐忧,而我认为某些隐忧都是没有必要的,自找的一种麻烦。生活里的麻烦难道还少吗。
我对老贾说朱小青要回家一趟,她母亲病了,想她了,你没事坐在那里看鱼,还不如开车送她一趟。我觉得,朱小青回家对于她父母对于她自己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老贾不太痛快,支吾了半天,说他一会儿有个客户要接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