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费不费心的,倒是你,想必又是一夜未睡。”女子微微倾身,覆上了兰沁禾放在膝上的手,凤眸里眼波流转,出口的话也脉脉温柔,“昨日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若是我来了,你这会儿也不用那么遭罪了。”
兰沁酥当即被气得够呛,什么叫遭罪?合着同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在一起,姐姐就是欢喜的;和她这个亲妹妹在一起,倒成了受罪?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殷姮,在外同她争势,在内同她抢人。早些年白受兰家那么多恩惠了,真是个冷骨头的贱人。
兰沁禾察觉到了妹妹的怒气,反手抚了抚她的鬓角眉梢,挠猫儿下巴似的理了理她的鬓发,眼睛却还是看着殷姮的,“那你既然这会儿来了,就帮我看看。这些年她好了不少,可还是一年四季的有病,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根治的?”
“胎里带出来的,能养成现在这样已是不易了。”殷姮道,“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平日里多注意休养,不要着风晒日的也就齐全了。”
谈到这里,兰沁禾忍不住跟殷姮小小地抱怨,“奈何她满院子的丫头侍君,竟是没一个能周全她的。我想找个学过医理的放在她屋里头,多少比现在这些强。”
兰沁酥身体一僵,接着将怀里的胳膊抱得更加紧了。
姐姐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只有在殷姮面前,姐姐是这副模样的。
“兰大人若是瞧得上,我有个侄儿今年二十八,是跟着祖父学的医。”殷姮明白了兰沁禾的意思,对着兰沁酥道,“模样也还不错,就是傲了点,不愿意做小。”
兰沁禾低头看向妹妹,兰沁酥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没气好气地闭上了眼睛,“姐姐还未娶正夫,我不敢先行。”
她才不要和殷家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兰沁禾对着殷姮无奈地笑了下,“丫头被我惯坏了,你别介意。”
“怎么会,既然是你的妹妹,那也同我的亲妹无二,我怎么会和自家妹妹生气。”殷姮并无愠色,反而弯了弯眸子,“对了,我听说你如今为了一个戏子守身如玉?”
她这话一出,床上的兰沁酥立马睁开了眼睛,紧张地朝兰沁禾的侧脸看去。
她可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定是九爷或者南立候传的,子虚乌有的事儿,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那就好。”殷姮放下心似地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被人勾去了魂魄,一头栽在个戏子身上了。倘若真是这样,你父亲必定要着急的。”
“他哪里会着急,”兰沁禾叹了口气,“他现在是什么都不挑了,只盼望我早日添人,哪怕是楼里的他都不介意。”
“这确实是你的不是,都这个年纪了,好的、歹的,多少让兰将军和万阁老放心啊。”
兰沁禾苦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是。”
遇到慕良之前她何曾不是这么想的,若是那人真的对她无意,等过了年她就准备婚事吧。
兰沁酥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讲话,心里窝火得狠,她刚要发作,倚沐就端着药进来了。
殷姮先她一步起身,“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兰大人安心休养,缺了什么药就来我府上说一声,我马上就派人送来。”
兰沁酥一口赶人的酸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姮走掉。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就专门为了来气她?
偏生还在姐姐面前做足了样子,倒是她显得小家子气了。
兰沁酥咬碎了一口银牙,喝了药闷头就睡,心里烦闷得很。
其实兰沁禾如何不知道妹妹心里憋屈,她夹在两人之中,所做唯有调停罢了,一个是孪生的妹妹,一个是自幼就照顾她的姐姐,又能舍了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