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怀说完这些,苏燕并没有可怜他,只是吸了口冷气,小声道:“的确有些冷了。”

她并不觉得徐墨怀可怜,而他自己也最不屑被人同情,以他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郭氏与她儿子的下场最后都好不到哪儿去,何况如今的朝堂郭氏族人早已销声匿迹。

今年除夕只有自家人,因此并未在麟德殿大张旗鼓地准备宴饮。苏燕他们到了太极殿的时候,庭中的积雪并未清扫,孟鹤之正在陪孩子玩雪,半点没有二品重臣的架子,不等走近便能听见他们的欢笑声。

徐成瑾站在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玩闹,稚嫩的面容和他冷淡的表情看着十分违和。

苏燕不禁有些感慨,好端端的孩子,长大后果真是随了徐墨怀,性子也变得这般古怪,只盼日后不像徐墨怀一般疯起来六亲不认。

宋箬与孟鹤之育有四个孩子,如今聚在一起显得十分热闹,次女拿雪球胡乱砸的时候险些砸到徐墨怀,被孟鹤之呵斥了一声连忙被带过来赔罪。

“舅父,我错了。”小姑娘在雪地里裹得像个球一般,小碎步跑过来的时候十分惹人怜爱。

徐墨怀也曾盼着有一个女儿,见到她面色都柔和了几分,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不打紧,你去吧。”

她又叫了苏燕一声舅母,而后往回跑的时候撞到了徐成瑾身上,被徐成瑾一把抱起来。“不玩了,我们进去用饭。”

太极殿景色好,临近便是梅苑,庭中栽了一棵高大的梅树,前几日天气还算暖和,梅花零零星星地开了,如今下了雪,梅花更是凌雪盛放。

用过饭后,苏燕去找宋箬打双陆,输了便要饮酒,然而她输得厉害又不甘心,徐墨怀便替她受了罚,数不清多少酒水下肚,等苏燕再起身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在发烫了。

徐成瑾也不曾想苏燕的双陆竟玩得这样差,无奈道:“父皇平日不曾教过阿娘吗?”

“他总是让着我,我还以为自己当真有些能耐。”苏燕笑了笑,也不太过计较这些。

苏燕看了眼天色,大雪簌簌得往下落说道:“罢了,我送他回去歇着,阿瑾也早些歇息。”

“雪天路滑,阿娘脚下留心。”徐成瑾点了点头,送苏燕出了殿门。

苏燕不曾见过徐墨怀醉酒的模样,他从前为了让自己时刻清醒着,鲜少有饮酒的时候,只听闻她死了,徐墨怀曾连着好一阵子酒醉不醒。然而一直到如今,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徐墨怀喝醉的模样。

这样一个古怪的人,连醉了酒都是安安静静的,连脚步都看不出太多异样。

徐墨怀扭头看到一树红梅,忽然开口道:“燕娘,我们去看辛夷花。”

“大雪天哪里来的辛夷花,你喝醉了,我们回去。”苏燕没好气地扯了他一把,徐墨怀踉跄着险些栽倒,扶着她站稳后眼神委屈地盯着她。

苏燕只好软下态度,好声好气地说:“现在下雪,没有辛夷花。”

他垂下眼没说话,似乎在沉思,片刻后一言不发拉着她便走。

“去哪儿啊?”

“去看辛夷花。”徐墨怀的步子终于显得有几分像醉酒的人了,若不是苏燕勉强拉住他,几次他都会因为踩到坑洼处摔倒。

苏燕不想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她只期望徐墨怀明日醒来最好记得他做了什么蠢事。

也是因此,她索性不再试图劝他回去,而是看着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路上他将伞丢了,好在有了雪光的映照,路上并非是一片漆黑。苏燕最后被带到了梅苑,冰凉的空气中夹杂着梅花的浅淡香气。

她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这便是你说的辛夷花,明日阿瑾知道了,必定要嘲笑你。”

她正笑着,徐墨怀忽然抬手折了一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