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目光。等小姑娘磕完头后,她把对方往腋下一夹,足尖一点,像只飞鸟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痛苦街后,盛无崖带着李小栀沿着绿巾巷又走到了天泉山下,一脚踏入了金风细雨楼的地界。她牵着小姑娘一步一步地朝山上爬,风雨楼驻守在山道上的帮众又惊又异,纷纷后退。
如果她没有记错,方腊起义发生在宣和二年,那是公元一一二零年。宣和三年八月,方腊被押解到京师处斩,在这件已经发生过的事上,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和她在书本上看到的是一样的。
有人急匆匆地往山顶跑去,金风细雨楼的四座高塔在秋日的阳光中鲜明耀眼。
方腊被处斩后的第二年,艮岳竣工。
天泉山高处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动,有人慌慌张张地从山上下来了。
艮岳竣工后的第四年,金军在一月中旬包围了太原。徽宗赵佶禅位于太子桓,自称太上皇帝。
那个急匆匆跑下山的人是杨无邪,因跑得太快,他在山道上还摔了一跤。
一月二十八日,大宋的太上皇帝出逃。
“闻,闻姑娘?”杨无邪理了理自己跌倒时弄脏的衣摆,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一月三十一日,金军包围了汴梁。
“是,我回来了。”少女站在一天一地的璀璨辉光中答道。
“为什么?”杨无邪似乎不敢相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句“外复河山,内治承平”?还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另起炉灶,只能矮子里拔高个?如今距离靖康元年的一月,满打满算只剩下四年多一点的时间了,这一世,她既没有江家的祖产支持,也没有充裕的时间培养年轻的后辈。(注2)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说出口的却是:“我是来还那三千两银子的债的。”
杨无邪开开心心地把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领到了天泉山上。李小栀被她师父牵着,掌心全是汗水,可她面上却一片平静,行止落落大方,像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苏梦枕站在青楼下的那棵伤树前,不停地咳嗽。等盛无崖靠近后,青年公子眼中的寒火格外明亮,可面上却是一贯的寒傲,淡淡道:“红楼正在备宴,待会儿去见见楼子里的兄弟吧。”
“这些不急。”盛无崖直接扣上了苏梦枕的左腕:“先看看你的病。”
历来习武之人,都非常忌讳他人的肢体接触,更遑论使刀的命门。苏梦枕在少女伸手时,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差点拔刀。可他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拔刀的冲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对方按着自己的脉搏。
“真奇怪。”盛无崖号完脉后这样评价:“你这样的一身病,早该死了。”
“树大夫也这样说。”苏梦枕对闻楹的诊断没有任何意外。
“也不是不能治。”盛无崖接着说道:“卸下一切重任,闭门养病,以你精湛的内力,还有五成生机。”
“这句话树大夫也说过。”杨无邪实在没想到闻楹还有这番本事,满脑子都是赚大了赚大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姑娘和树大夫说的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苏梦枕纠正:“树大夫说的是‘或许有五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