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看热闹的百姓是很多的。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袭击了官差,惊得县人四散奔逃,跟决堤的洪水一样。
反应过来的官差纷纷拔刀,朝那个始作俑者围了上去。棘大夫混在百姓里,一边逃命一边利用点射催发银针,还抓住机会朝死囚抛出了一柄寒光湛湛的匕首,大声喊道:“快跑!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李三娘准确无误地接住匕首,三两下斩断了自己手脚上的桎梏。这位妇人解开脖子上的枷项,最后回望了那位大夫一眼,跺了跺脚,泪眼模糊地从相反的方向逃离了原地。
从此,她将没有来处,没有归途;从此,她将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可另一方面,她也将获得自由,获得新生。这一点,是她很多年后在长江的连珠水寨里扛着大刀琢磨明白的。
那支匕首的刀柄里,还藏着一块金子和一剂药方,这个方子彻底治好了李三娘的隐疾。
冯老太自从自己的儿子横死后,日子过得格外艰难。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新进门的女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佛爷,老太太但凡敢在她面前摆婆婆谱儿,那人能跳起来骂她三天三夜。冯老太顾忌着自己的小孙子还在那女人手里,百般忍耐。家里新添了个婴儿花销大,老太太没钱使了,就用七两银子把大孙女卖给了邻村的老光棍。
这一年,冯招弟的周岁还不满十二,但在老太太眼里却算长成了。老光棍推着个独轮车过来接人,冯招弟的手脚被绑得紧紧的,嘴里塞着块破布,脑袋上还罩着一个红帕子,什么也看不见。小姑娘跟牲口似的被绑在车上,只听见妹妹在后面拼命挣扎追赶的声音,哭着喊着要她别走。
苍茫的雪道上,两姐妹被生生分离,大的被绑在独轮车上动弹不得,小的在后面滚得浑身是泥。冯招弟的眼泪流个不停,嘴里呜呜呜的发不出声音,像是幼狼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