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没有,他们迟早会再见,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数年后的一个春天,苏梦枕回到那个小院种植茶花,雷纯姗姗而来,将一封书信交给了他。
“她说,要等你‘好了’再给你。”雷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苏梦枕的神色,叹了口气:“我或许还是给得太早了……”
苏梦枕拿着信封发呆,在茶花前站了好久。
夜幕降临后,那人在灯下拆开封纸,发现信中只有寥寥数语,笔走龙蛇地写道:“愿尔长命百岁,多加餐饭。”
许多年后,天下太平。
李小栀辞去军职,和自己的丈夫扬帆出海,打算顺着她恩师曾在遗作里提到的路线,去新大陆将玉米、番薯、土豆等高产作物寻回来。
王小时和温柔正式成婚,做了洛阳的新妇。
雷纯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以女儿身在官场闯出了一番天地,被世人称为“女相”。
无情接任了刑部侍郎一职,执掌大宋刑律。
杨无邪在晚年回到天泉山,重建了金风细雨楼。
颜鹤发和朱小腰没有孩子,王小时和温柔儿女成行。
诸葛神侯和刀南神上了年纪后,在一个秋天无疾而终。
张浚将黑吉辽经营得很好,还种上了李小栀带回来的高产作物。女真人个个变成了种田好手,在混同江上繁衍生息。
海上的丝绸之路因玉清帝姬的远航格外兴盛,阻塞已久的陆上丝绸之路也在宋夏之战后重新连通。珠宝、香料、丝绸、茶叶以及天南海北的各类特产,在接下来的两百年内,随着悠悠驼铃源源不断地流淌在东西两地之间。
有宋的政治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君权被限制,相权独大。之后,相权又被架空,按照立法、行政、司法三分,各自建立了成套的体系。
立法权这一块,苏梦枕力排众议,将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底层百姓纳入其中。从此,哪怕是有人刻意打压粮食的收购价格,也有人出面替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说话。
不,这样说也不太准确。不是有人 “替”他们说话,而是他们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因立场阶级所限,赵檀终究没有长成盛无崖所希望的样子。这位野心勃勃的君主一心想夺回君权,在四十五岁那年发动了政变。
只可惜,那时整个有宋的官民在新学的推动下,都知道这天下不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了。得到权利的新兴商人、工匠、各类佃农和自耕农等,也不愿将来之不易的权利拱手让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赵檀一败涂地。从此,赵姓皇族失去了手中最后一点权力,彻底沦为吉祥物。
赵檀在图穷匕见前,曾试图借助朱熹等理学派的力量,在全国造势,打算以女人为首,拿雷纯开刀,剥夺这些新兴阶层的力量。
先将矛头指向女人,能够获得最大程度的支持,哪怕是那些新兴的商贾农工,恐怕也会非常乐意让女人回到家里相夫教子。只要女人被赶回了家里,理学派的人就有信心,把那些贱商鄙农也赶到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去。
只可惜,这些人挑错了对手,惹到了雷纯头上,朱熹晚节不保。
雷纯至死未曾生育。她去得比狄飞惊早,临终前,曾对自己的丈夫艰难道:“你知不知道……我……我并不是因为动心,才嫁给你的……”
“我知道。”狄飞惊轻轻地梳理着妻子的乱发,温柔道:“我一直都知道。”
得益于盛无崖前前后后送出去的北冥真气,苏梦枕果然长命百岁,渡过了漫长的一生。他终生未婚,活到了一百零六岁的高龄。王小时曾送来一个儿子,想过继在兄长名下延续香火,却被那人拒绝了。
苏梦枕去世的那一年,这个世界和闻楹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