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3)

“这个要紧,我晓得,你只管放心。”

“哦对,府里跟着范宝珠来的人仍旧要跟回发范家去,既在外买丫头,也顺道多办些人进来。”

“好、好,我晓得,这事儿也要紧着办。”

他沉默半晌,好容易又寻着个话儿,“还有件事情要操劳你与表妹。下月封我进内阁的旨意下来,家中少不得许多人来贺,还请上心治席招待,戏酒之类问过弟妹或是外头管家,照常请来就是。”

“嗳、嗳,”奚缎云像是意识见他在没话找话,也有些鹘突起来,一颗心砰砰跳着,手没处放,便掸掸被子,“你只管放心。”

“那……”奚甯脑子连转了一百二十圈,想来想去,不是各省盐道就是各省粮道,又是夏税又秋税,满脑袋的朝廷大事,唯独再寻不出一件家中小事。

只得垂下脑袋,将膝上丁香色袍子攥出一朵喇叭花,“那我先回去了,勿送。”

说是不送,可奚缎云听见他渐远的脚步声,倏然有些发慌,在哪里寻把青罗伞出来,追到外间,拉开两扇门,“甯儿!”

奚甯叫她唤得心一抖,忙由院中拔腿跨回廊庑底下,离得近近的垂眼瞧她,“怎么了?”

中间只隔着半尺,前所未有的近,近得奚缎云能听见他些微缭乱的呼吸,近得,能嗅见他身上的雨水香,像初春朝发的绿油油的芳草。

她壮着胆,抬头望他一眼,就一眼,又垂下去,将伞递给他,“别淋着雨,回去别嫌晚,使丫头们烧水洗个澡再睡。”

“我记下了。”他接过伞,郑重得像接过一片脆弱的心,有些小心翼翼。

“你、明早什么时辰上朝?”

“寅时到午门候朝。”

那就意味着,他得丑时中刻就起床洗漱。外头正有梆子声响,三短一歇,子时。他睡不足两个时辰,却愿意同她说一个时辰的闲话。

奚缎云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只觉心口闷闷的,鼻腔里发了酸,隐在黑暗里的满园翠竹苍松,都是她满口里说不出的话。

“你……”奚甯似有所感知,歪着脸捞她的眼,“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她低垂的乌髻宛若芳树压玄月,婉柔无限,“我,我已经好了,你别担心。”

奚甯笑了,握住她两条胳膊,将她推回门内,从里头反手拉拢两扇门,隔着逐寸缩小的门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睡吧。”

此夜秋雨无眠,绮窗外的屋檐无休无止地坠着雨水,滴答、滴答、滴答……

每一滴都温温吞吞,却响得惊心动魄。

落红小雨后,一朝洗清空,红恨绿愁淡深秋。碧空雁字成行,而碧空下,人归病瘦。

绣履一时乱,各处忙着清点东西,唯独范宝珠愁坐妆镜前,空眼瞪着窗外偌大一个院落,搬箱笼的、掮褡裢的、挎包袱的、来来往往织成一张勒人的网。

来时人去时在,一个不少一个不落,只是奚甯没来。

月琴悄步而近,垂眼望一望她,嗓音轻的像一声长得割人的叹息,“我探听过了,老爷这几日在忙内阁核查秋税的事儿,不得空归家,别等了姑娘,咱们回吧。”

范宝珠岑寂半晌,倏然抖着肩笑,“我到今儿个才想明白,他的心有多硬。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他许我好吃好住,还许我管家。除了不到我屋里来,打先先太太没了起,就当我像个正经太太似的待。原来为的,就是抽刀无痕,不叫人抓住他一点声名上的把柄。”

晨起秋凉,风往骨头缝里灌,不比凛冬严寒,秋的凉,是无知无觉间撕碎人的骨头。

月琴愁看她一眼,绕过去清点妆奁,“事已至此,姑娘别想这么多,还是想想往后怎么过吧。姑娘今年也还不到三十的年纪,不成就还叫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