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3)

子将眼皮轻掀,慢吞吞搁下茶盅,缓缓起身,行了个不端不正的万福,“我家老太太惦记着桓哥儿,想接过去住些日子,年节下送回来。老太爷在外头已经同姑爷讲过了,如今来接,姨娘快吩咐人打点了哥儿的东西,我们就好走的。”

范宝珠满腹气涌,生生咽下来,陪着笑脸,“桓儿这俩月不知怎么的,竟生起气来,成日在屋里不出门,逮着小厮们撒性子。我的意思,留他在家,等他好了,我们再使人送过去,省得惹老太太生气。”

那婆子乜兮兮笑一声,冷脸对着红脸,“您的意思可不算意思,您说了不算。好不好的,我们都得接过去。在这里不高兴,到外祖母跟前儿,自然就高兴了。”

另个婆子椅上坐着,拂着裙,不拿正眼瞧她,“快些着吧,外头小厮丫头一大堆等着呢。”

她们叮呤咣啷摇荡的嗓子里,那些处处不得志的过往在范宝珠娇艳欲滴的脸上,渐渐凝固成一缕冷冰冰的怨懑。

作者有话要说:

悉甯的幻想被扼杀在摇篮中~

别急别急,桓儿转眼就长大~

14.君不悟(四)

几回冰雪冻,几回朝花谢,光阴流年急逝水,迢迢奔去,剩如今,又是烟笼九江春。

这一年的春日是由妙女们的裙角攀上来的,爬到廊角的燕巢中,咕咕咭咭唤醒遥远而崭新的人世。六七个丫头嬉笑一番,端着珐琅彩面盆、白釉瓷盂、四五条面巾手巾、一应香膏牙粉,打门里进去。

踅入卧房,绕过屏风,见一坚阔背影,穿着月魄色中衣,正由丫头侍奉着往上套一件松黄圆领袍。须臾少年转过来,眉似横剑,眼如皎月,瞳孔透着淡淡灰,似一缕淡烟入尘。

与之气度不匹配的,则是他略显急躁的语调,“快着些,穿戴好,去辞了外祖母,好回家去。”

为首的采薇捂着嘴嘻嘻笑,剩两个眼露在外面,含烟罩水,桃色袅袅,“爷急着回去做什么?姑妈今儿到范府里去,您急着回去,她可得下晌才到家。您安心陪老太太吃了早饭再走,琴姑娘也在那边屋里呢。”

乾坤轮转至今,小小奚桓业已拔成了眼前少年,森郁苍苍的眉目中,还留滞着一丝稚气未消,说起话来,却添了许多稳持气度,“姑妈到范府里去做什么?范家谁的生辰?”

“今儿倒没谁过生辰,姑妈去瞧大表小姐,她冬天里病了,开了春,病气还没消全。咱们离家那天,大表小姐跟前的莲心往咱们家传过话,我听见姑妈说下日子去瞧她,正好是今儿。”

奚桓与范韫倩不过点头之交,不大关心,落在床畔沾了珍珠粉刷牙,轻锁浓眉,只记挂着,“姑妈带着谁去的?谁赶车?”

采薇一头拧了面巾,一头笑应,“爷只管放心,叫谁套车,谁还敢不应?您年前将那些门房上的人都打了一顿,他们也知道老实些。不过这回是跟着二少爷去,他正好要去那边府里找表少爷,姑妈大约是乘他的车一道去。”

一听这话,奚甯额心收得愈发紧,吐了一嘴泡沫,细喁无声,“奚涧跟姑妈同乘一车……”

这话似根刺卡在他喉头里,走到乔老夫人房中,还有些不自在。

这屋里隔着四折屏风,上绣福禄寿喜大全,绕过去,见四椅对放,下头铺着瓜瓞绵绵彩?Y毯,上头是一张黑檀宝榻,拓着松鹤延年。乔家老夫人端坐榻上,宝相雍容,正与身边一妙女说笑。

见奚桓进来,老太太将鹌鹑蛋大的红宝石戒指磕在炕几上,伴着金凤小冠摇曳,合唱得叮当响,“大清早的,谁招我桓儿不痛快?捆了来,现在这里打一顿出气才好!”

奚桓适才回转神魂,榻下作揖请安,又朝边上那娉婷婀娜的少女问了安。

那姑娘名曰路松琴,正是他小姨妈的千金,因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