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阁库内光线较暗,明慕流出了稍显落寞的神色,转瞬即逝。
“既然大人在忙,朕就不打扰了。”明慕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不觉得失望,预备离开。
“陛下。”
那人忽地出口,恭敬跪下:“臣刚才口出狂言,请陛下恕罪。”
明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事啊……”
“若陛下若只想叫那位先生吃个教训,微臣倒有一个想法。”那人俯跪在地上,心却在一下一下地狂跳,原本被他强行埋葬的想法此刻重见天日。
他所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位愿意克制自己的君主吗?
倘若天子一意孤行,将自己的想法凌驾于律法之上,那律法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目前律法却有不足,孔子云,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饶是如此,臣在翻阅宗卷时,仍见到不少子女被父母殴打致死的案件。”
偌大的架阁库中,只能听到这位区区正九品检校的声音:“古人有云,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对师生之情极为看重,因此,师者过度惩罚学生也不在少数,如郡主今日经历……时有惨案发生,揭露甚少。
“陛下能想到此处,于国于家,都是极大的幸处。”
“然律法更改,何其困难……”那人话语一顿,意识到自己多言,便转了话口,“陛下想要小惩大诫并不难,可以治她‘不敬’之罪。”
“不敬”在古代倒是很常见的刑罚理由,冒犯到一切有关皇家的人或者事物,都能算不敬,例如今日,那位先生见到明慕后没有行礼,反而出言呵斥,自然是大大的不敬。
而以此罪入狱,刑期自由明慕而定,少则数日,多则数年。
明慕不死心:“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和动用强权似乎也没区别啊。
那人沉重地摇了摇头:“律法中没有确切说明,陛下。”
“好吧……”
明慕得了确切的建议,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问:“听你的话,你对如今的大盛律令很有不满?那朕给你准备人,你能交出一份让朕满意的新律吗?”
那人猛然抬头。
时人多夜盲,那人也是在架阁库许久,才能在暗中视人,方才能看清少年天子脸上的神情,此时也能。
陛下眸色认真,目光湛湛,以陛下的性格,绝不会用这个开玩笑。
“……臣遵旨。”
不论以后会如何,那人此时重重点头,承接过这项堪称旷古烁今的巨大责任他要填补律法,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好,朕会尽快叫内阁安排,你叫什么名字?”
直至对话结束,明慕才意识到,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回陛下,臣名商绳己。”
回去的路上,明慕还在想着这个名字。
明慕喃喃自语:“绳己,是叫他约束己身吗?倒是很适合。”
阚英倒是问:“陛下,奴婢倒有一惑。”
这句问话半真半假,主要还是为了试探小皇帝对他的想法,放在以前,阚英想知道答案,自有无数种旁敲侧击的方法,怎么可能就这么问出口?
“什么?”
明慕倒是没发现阚英的小九九,对方照顾他许久,事无巨细,一开始还会别扭,现在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有些依赖,不知不觉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面对自己人和外人自然是大大的不同。
“奴婢是想问,这律法自太祖至今,又没出现什么疏漏,为何要更改填补?”
“嗨呀,打个比方,好比一个代、咳,衣服,最开始穿崭新崭新的,越穿越破,自然要在上面打补丁。”明慕试图比划,他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