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谢钦双目发白,神色木钝,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下来,
“爷,不?敢瞒您,这几?日小的已?遣人将那?林豫公子?底细给打?听清楚了。”
“他是黄州人士,在荆襄以走船卖货起家,随后?生意扩展到江南,办了一家生丝厂,再将生丝贩卖去蒙兀女真,赚取差额,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在各地均有?铺子?。”
“林老爷妻妾众多,林豫是其长子?,可惜他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家中继弟庶弟勾心斗角,人人都想将他排挤出府,夺他家业,不?然他为什么在京城娶妻而不?是回黄州?别看林家只是一介商户,其后?宅内斗比咱们谢家还要复杂,您放心夫人嫁去那?样的地儿?”
“咱们夫人是聪慧,是本事强,可再厉害的女人也架不?住日日如履薄冰,尔虞我?诈,您就算不?为了自个儿,也得?为夫人着想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您可知这林公子?今年二十又六,比咱们夫人还大了数岁,您就没想过这男人为何拖到这样的年纪不?曾娶妻?您以为人人都是您?”
谢钦听到这里,眼珠终于转动了,旋即朝他投来凛然一眼,
“说下去。”
平陵咽了下嗓,倒豆子?似的迫不?及待道,
“那?林公子?早些年与舅家表妹定?亲,二人青梅竹马长大,情意甚笃,后?来未婚妻过世,他潦倒了两年,直到家中祖母以死相?逼,叫他莫要辜负了亡母期许,这才振作精神操持家业,与府中弟弟相?争。”
“咱们夫人若嫁给他,与他之间隔了一个永远越不?过去的死人,眼下是情意绵绵,待日子?长久了,难保不?起争执,您就忍心看着夫人往火坑里跳?”
雨轰隆隆地下,铺天盖地。
后?面的小沟渠很快积了水,水漫入院子?里来。
每年夏日,大雨瓢泼时,这一带的民居总要遭几?回殃,最严重一回,水漫入正厅,湿了门庭,各门各户报去坊正,意图请人来修缮,可惜朝中经历战乱,哪有?功夫理会这茬小事,居民自个儿相?互筹钱,疏通过一回,可惜每到暴雨之际,还是免不?了要浸水。
三月二十日午,连着下了两日雨,沈瑶后?院已?积了深深一潭水,眼看要没入厨房,林豫有?一艘船被水关扣下了,忙于此事,沈瑶便招呼碧云与林家两位小厮趁着午后?雨势减小疏浚。
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积水清出去,只剩后?渠,沈瑶不?好意思再麻烦旁人,先让小厮回去休息,自个儿再琢磨如何一劳永逸解决此患,方才坐在后?院的避雨亭喝口茶,听到与左边相?邻的围墙处传来凿凿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来到那?咚咚声响的那?截围墙,此处紧挨沈瑶的厨房,旁边便是一个砖砌的水槽,平日在此处洗黄豆,眼见那?围墙被敲得?一震一震的,一些粉尘从那?缝隙里钻出来,沈瑶脸色大变,
“喂,别敲了,再敲,围墙该要塌了。”
砰腾一声,那?块围墙应声而倒,露出一个门型的空洞来,粉尘很快被细雨给压下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洞外,他一身苍青的袍子?,手执厚厚的铁锤,眉目怔怔望着沈瑶。
看清谢钦那?张脸,沈瑶跟被雷劈了似的。
那?日在牌坊下遇见谢钦她?便有?些蹊跷,这段时日听得?那?如泣如诉的箫声,心里隐隐有?些顾虑,直到此刻那?截围墙被他亲手挥倒,所?有?猜测尘埃落定?。
二人目光隔着洞开的围墙相?撞。
久久无言。
眼看自家主子?哑巴了一样,平陵不?敢装死,连忙从那?个洞钻进去,笑呵呵朝沈瑶主仆行礼,
“对不?住了,沈...沈姑娘,我?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