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散发着酸臭味。他的胡子长了一大茬,邋遢地围在嘴唇周边,自青春期发育以来,他还从未允许自己的胡子这么茂密地在外示人。他全程低着头,偶尔想去盯唐元,却被她冷淡的眼神吓到。
唐元披着头发,一脸素颜。很随意,像是根本不重视这个场合,也像是过于疲倦,连整理仪表的力气都没有。她今天穿的是那件娃娃领的白色长裙,一副学生气的打扮,稚嫩得和今天罪恶的主题格格不入。
见到唐元的装扮,唐祁山本就被拷打了三天的身心更难堪了。她穿这套,就像是在控诉他。这是她网球赛夺冠时,他抱歉于没能来她的夺冠仪式,补偿给她的礼物。
今天,她冷冷地站在这里,像是在同时控诉面前的这两个男人。
裙子只是开始,更令唐祁山难堪、不安、痛心的还在后面。痛心是法官一一列出的罪证,是唐元一一的点头确认。痛心是唐元拿出的避孕套,是唐元身上的体液检查结果,是录像带里可以打上马赛克的每一帧。
“所以,你在唐元女士十六岁的时候引诱其发生了第一次性交行为?”
“是。”
“性交关系一直从十六岁持续到现在?两年?”
“是。”
……
最后的问题回到褚品良为什么会选择唐元。纵然他辞藻再华丽,但穿破这层外衣,总结下来无非一句话“她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她跟我最亲,她只有我。”
唐祁山坐在座位上,泪水第一次这么迅猛地滔滔流下。
人脑惯会自我保护,让伤痛模糊,记忆也逐渐破碎。关于那一天,唐元仅存的最后一点记忆是午饭。
审判的时间持续到下午一两点。期间没有时间吃午饭。结束后,唐元和唐祁山一前一后走出法庭。
夏天的午后是气温最高的时刻,水泥地被烤得烫脚,阳光强烈到让眼睛一睁开就流泪。两个人都没有打伞,就这样将肌肤暴露在烈日下,身影被照得只剩一个黑点。
黑点在地上缓慢移动许久。唐祁山忽然跑到唐元前面,黑皮鞋被照得发油泛亮,“元元,想吃什么?累了吧,爸爸带你去吃饭。”
眼前是一家新开的麦当劳。店面是黑色装潢,大门口上方呈红色,红色里面写了一个大大的“M”。拉开店门,空调冷风呼呼吹在脸上,一下子就隔绝了外面的热气。父女两人挑了角落一个临窗的位置,相对而坐。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洋快餐。今天想要什么都点,爸爸掏钱。”
唐元看着对面的人,双手撑在椅子软垫上,身体隔了桌子好一段距离,也和他隔了好一段距离。她只是随便说了个视线范围内可见的餐厅。她感觉不到饿,也并不知道吃什么。
“我们吃这个全家福套餐吧,很多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 唐祁山指了指菜单,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唐元脸色,见她并不反对,他站起来说:“你等着,我去点餐。”
唐祁山是没跟上时代发展的中老年人,并不懂可以通过机器或手机点餐。他走向了人工台,这里排了好长的队,几乎都是有些“落后”的老年人。人挤在一起,相互推推搡搡,透出微弱的汗酸味儿。
唐元坐在窗角,静静地看着排在最后一排,身形踉跄的唐祁山,心想她迟到了这么久的童年怎么今天才来。
唐祁山点完餐,就在一旁站着,等餐做好后又端回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