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天岳景言嘴里喊的是爸妈。

今天,他嘴里叫的是主人。

上药的手顿住。

随后也不顾床上的人是否会被吵醒,上药的动作变得快速而粗鲁。

走出房间的时候,于云川脚步匆匆,连药瓶都还拿在手里,忘了放下。

就好像房间里有什么实在令他难以忍受的东西。

岳景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稍一转身,便听到叮叮咣咣的声响。他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拷在了床头。

见到熟悉的刑具,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于云川的房间。

房间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晒了进来,影影倬倬,像是虚幻的梦境。

身上都是汗,但人精神了不少,烧应该已经退了。

就是没法动,一动浑身就疼,腿更是难受的厉害,怕是走路都费劲。

岳景言不觉得自己能躺在这,是于云川发了什么善心。

只可能是那老变态觉得门口躺着个人,不吉利,太晦气。

但这样也算是进了于家的门。

下一步怎么办?岳景言发现自己毫无头绪。

还未等他思考出结果,卧室的门便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房间的灯突然亮起,刺的岳景言有些睁不开眼,他适应了一会,才看见靠在门边的于云川。

“醒了?”于云川问。

“嗯”岳景言这才发现自己嗓子疼的厉害,声音又闷又哑,难听的很。

于云川向他走了过来,却没看他,而是直接打开了他左手的手铐。

“咔哒”一声,像是响在了心里头,让岳景言泛起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醒了就滚蛋。”于云川说。

随后依旧没有看他,转身就要出门。

那阵恐慌更甚,让他止不住地颤抖。岳景言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想扯于云川的衣角,却没想到膝盖比想象中伤的厉害,他甚至站都站不稳。

直接摔在了地上。

于云川只听身后一阵响,吵的要命,听的心烦。

他下意识地回了头,就看见岳云川跪坐在地上。

就着姿势,于云川便能想象出声音的来源。那是还带着伤的膝盖,狠狠砸在了地板上的声音。

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还愈演愈烈,无法抑制。

“你是不是有病?让你滚你听不懂是不是?你他妈是缺钱还是对身份不满意?”于云川站在原地,嘴里句句不饶人,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双布满青紫的膝盖。

岳景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两天的记忆在他脑中翻来覆去,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他记得错误被发现时的恐惧与无措,也记得被‘给予自由’时的难过。

岳景言不想再欺骗自己,他知道那种头脑发蒙、手脚发麻、心里空了一块让人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就是难过。

他和于云川解除关系的时候,是难过的。

昨天淋雨发烧的时候,是难过的。

看见那个男孩的时候,是难过的。

现在于云川又在赶他走。

他难过的快死了。

面子不重要,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不重要。身为奴隶最简单的道理,他却花了三年时间都未能明白。

这是于云川对他的纵容。

岳景言其实一直都清楚。

他不知道现在将自己彻底剖开,送到于云川面前,是否还来得及。

但总得试试。

他实在不想时隔三年,再一次变成无家可归的人了。

明明膝盖应该疼的要命,可那人却好像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