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他同蔡吉一样想到了曹魏可能会利用走私案操控冀州的官吏与豪强。再来辛毗敏感地注意到参与走私网的官吏多为袁氏降臣,加之冀州前几年政务、吏治乃是由田丰掌管。此案若是被别有用心之徒深究下去,难免会牵连到他们这些袁氏旧臣。更别说太史慈在前年刚刚交出兵权转任刺史。即便他本人刚正不阿、清廉自律。可冀州发生此等大案蔡吉若真有心深究,光是一条“治下不严”就足以治太史慈的罪。
不过令辛毗深感庆幸的是,他的君上最终没有将此案公之于众。而是将此案发还冀州刺史府处置。这代表蔡吉仍然信任太史慈,任然信任冀州刺史府。当然前提是要处理好冀州走私一案。否则不仅冀州官场会被血洗,乃至整个齐国都会随之地动山摇。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辛毗将文书一合。转而向太史慈征询道,“未曾想千童匪乱背后竟还有如此惊天大案。不知使君打算如何处置此案?”
太史慈钢牙一咬斩钉截铁道,“自是即刻调动兵马将一干宵小一网打尽女帝亦菱!”
辛毗听罢太史慈所言,却是低头斟酌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恕毗直言,此举怕是不妥。”
“佐治何出此言?莫不是要护短乎?”太史慈剑眉一挑质问道。
面对太史慈的诛心之问,辛毗不以为许地拱手解释道。“使君明鉴,走私一案牵涉甚广。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贸然出兵,必会打草惊蛇,甚至引狼入室。君上临盆在即,余等身为人臣,岂可再令君上劳心。”
说实话眼下的太史慈早已受够了曹魏的诸多损招,所以他并不在乎打草惊蛇,反而打心底里希望那些走私的宵小勾狗急跳墙引魏军来犯。因为如此这般齐国便可撕毁所谓的曹蔡联盟,齐军也能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好好教训曹魏一通。然而就如辛毗所言,蔡吉临盆在即,齐国眼下的头等大事是保证君主顺利产子,当然不可能在这等紧要时刻贸然与曹魏开战。于是在权衡了一通利弊之后,太史慈只得皱起眉头道,“那依佐治之见,余当如何处置此案?”
“假道伐虢。”辛毗抬起头缓缓吐出四个字道。
“假道伐虢?”太史慈熟读兵法自然清楚假道伐虢的典故。故而辛毗只是稍稍一点拨,他立马就回过了味来,“佐治莫不是要余借讨伐千童匪乱为名,调集兵马抓捕宵小?”
“正是如此。眼下众贼尚不知走私之事已败露,使君可先以剿匪为名安抚众贼,待兵马布置妥当后,再以雷霆之势将一干贼子一网打尽。”辛毗说到这儿稍稍顿了一顿,跟着又叹了一口气调转话锋道,“只是调兵遣将若不能令出一门,难免会走漏风声,令全盘筹划功亏一篑。”
太史慈心知辛毗这是在担忧自己的权限不够指挥不动冀州境内的兵马,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当着辛毗的面从怀中摸出半枚巴掌大的铜虎搁在桌上,跟着又从案牍上的一只漆盒内取出了另半枚铜虎道,“有此物在,佐治无需多虑。”
眼看着太史慈将两瓣铜虎拼合成一体,辛毗忍不住低声惊呼一声道,“虎符!”
没错,太史慈手中所持的铜虎正是中国古代君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因其铜制、虎形、分左右两半,有子母口可以相合,故被称之为“虎符”。一般右符留存在君王手中,左符在将领之手。君王若派人前往调动军队,就需带上右符。持符验合,军将才能听命而动。
这一刻辛毗终于明白了太史慈为何会全力支持蔡吉整编军队。显然蔡吉打从一开始就将半枚虎符交由太史慈保管。而如今左右二符既已在冀州刺史府内合二为一,则代表远在龙口待产的齐主俨然已将冀州的兵权全权交到了太史慈手上。只是以冀州的兵力以及战略位置,一旦太史慈存有二心,或是他也牵连上走私案的话,那后果简直不敢设想。当然这等令人不寒而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