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喜事,人多本就热闹,嘴巴说的累,话把耳朵塞的满,人心情都是飘的,听别家趣闻秘事就是莫名心情好。而山狗村半夜着火的事情也够人说的。尤其是烧的还是里正家的幺女婿。

黄大兴家的婆娘也是个嘴巴藏不住事情的,尤其心里怨抱里正家呢。因为里正家五六年前翻新屋子,加宽了院墙,不仅把路站了一半,还把她家的日光遮挡住了。

从村口看,里正家多气派一座大宅子,而她家露出了黄土边角木屋檐,显得她家多穷酸似的,每次从村口瞧都气不顺。要不他家是里正,黄大兴婆娘铁定要去吵一架的。

但里正家不能得罪,那就只能自己家下功夫了。

还不能里正家翻修了她家立马跟着翻修,不然旁人还说她家想和里正家比,传到里正耳朵里也不舒服。

这不,终于等到小儿子成亲,有正当名头买了青砖,把院子和脸面墙翻新了。这下从村口远远瞧着,只看到前后相依的两座青砖大瓦房。

人活一辈子可不就是争口气么。

黄大兴婆娘自觉老天都在帮她。

这会儿听亲戚们议论那晚着火的新闻,黄大兴婆娘没忍住道,“八成是那家和姑爷不和,三天两头回娘家撒泼哭闹的,她妯娌没少给我倒苦水。在娘家吃了还不算,还得拿回。”

黄大兴又听见婆娘在说闲话,皱眉瞅她。旁人立马就道,这说的都是事实,村里人谁不知道。

“对啊,事实嘛,村里人谁不知道。”

“可不是,我就说那流民村风水有问题,那些人身上都带着看不见的病,不然人家郑秋菊以前做闺女时,多水灵娇俏,现在都成撒泼怨妇了。”

“对吧,而且成婚五六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肯定是染病了把身体搞不行了。”

“好像是的,那山狗村不是有个病秧子吗?估计也是逃难路上遇到了邪气。”

“奥哟,会不会传染啊。”

这些三五妇人聚集在一起,这个嘴巴一张唾沫一飞,那个手指头又虚虚一指,又有人眼睛一斜压着脖子悄悄凑近,说的有模有样,那故事堪比说书先生还精彩。

直到两张八仙桌摆在院子里,孩子们大声兴奋喊道开饭了,这些妇人才意犹未尽的摆着椅子去饭桌。

而这时候,有妇人注意到院子门口站着两个六七岁的孩子。

小哥儿瞧着么怯生生的,年画娃娃一样漂亮,长大看着又是个多事的狐狸精。另一个么看着倒是个闷肚子的狠角色。两孩子一身粗布短褂短裤小草鞋,短裤膝盖缝缝补补,要不是脸白净,看着像是逃荒来的小乞丐。

“哎呀,这谁家的孩子?”

“什么啊,估计又是哪个穷鬼见大兴家有肉吃,又来馋嘴了。这两天,大兴家不是一直被傻子来讨吃的吗?”

“也是,这么小的孩子还怪可怜的。那小哥儿看着就造孽的很啊。”

黄大兴的二姑婆上了年纪,平时抠唆的很,但此时倒是很大方,朝门口孩子招手,笑得和蔼,“来来,几天没吃饭了?来吃块肉。”

章小水气呼呼的就要瞪人,章峥伸手戳了弟弟后腰,章小水咬咬牙,然后哇哇的干嚎哭着跑进去了。

章峥也跟着跑,那小脸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那二姑婆上了年纪就眼皮子浅,一见两孩子哭着跑到她跟前,又各个生的乖巧可爱,像仙童下凡似的,心里软乎的不行。

“哎呦喂,乖孙孙,告诉奶奶怎么了?”

章小水小声道,“我家好几天没饭吃了,过几天再交不齐人头税,我和哥哥就要被卖了。”

章峥两眼汪汪道,“奶奶您是王母娘娘转世,您行行好,给我们借点钱吧。”

章小水一愣,两眼茫然的看着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