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如鸡崽的石墩送出房门,重重一脚踢了门,那声音震动的里正眉眼一跳,心头肉疼。

程武对里正道,“你女儿当着村里人的面说我和章家夫郎牵扯不清,当面造谣人家,她这巴掌活该受着。”

里正脑袋嗡嗡的,打断了程武那嘴巴接下来要说的话。

郑秋菊看不管他爹一味地忍让,不知道他爹怕这程武这怂货干什么。急急道,“爹,程武那胳膊往章家拐,本就不干净,还怕我说什么不成!爹你是里正你怕他做什么!”

里正这会儿真想给女儿一巴掌,怕程武不成?他怕过谁?还不是程武手上有你不守妇德,给他戴绿帽子的证据。要是那书信传出去,他这里正的脸都要丢光了。当初就不该教女儿识文断字,那叫一个悔啊。

程武这个人邪门的很,说他没脑子大老粗一个,他又懂得“欲其亡必先欲其狂”的道理。女儿如今一步步变成这样,都是程武纵容故意引导的!而且,每次看似程武吃亏,但实际好处都被程武捞了。

郑里正这辈子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他做事准则一向是能捞则捞,但相信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春风吹又生的前提是,不能把人家根儿都挖断了。

他治下的村民老实地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打转,按时缴纳赋税,年年县里里正考核,十四个里正他都是前几名。在五六年前,他自信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但自从遇到这对夫妻后,他的脑子时不时嗡嗡的疼。

里子面子早都没了。

郑里正深深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和离吧。”

两人齐齐朝郑里正看去,郑里正好像一下子苍老许多,他道,“算我求你们了。”

不知为何,郑秋菊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报复爽意。她才不会和离,成婚和离哪能全都听父母安排。

程武道,“和离可以,不过我还要当村长。”

郑秋菊一口就否决了。

“我不和离。”

两人都被轰走了。

等书房静下来后,郑里正回顾了自己一生,总觉得怒火中烧,他一贯奉行的准则好像要被郑秋菊打破了。郑里正慢慢卷了旱烟,吐出一口烟雾,神色有些冰冷。

郑秋菊丝毫不知道他爹所想,回去路上程武还拽着她要去章家道歉,郑秋菊说他是痴心妄想。

她里正的爹没找人家麻烦就不错了,说到这个,郑秋菊心里还是有气。

明明他爹是里正却不给她出气。还说李瑜的原户籍,以及父亲确实是邸报上可查的举人。虽然现在逃难天各一方不知音讯,但要是一个举人老爷哪天补缺做官了,对付一个里正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郑秋菊听他爹承认李瑜真是举人之子,那她这一巴掌受的气倒是没那么大了。举人之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药都吃不起,还要骗小孩子摘草药搞土方子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