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三十五岁了,可迈开步子的刹那,好像回到了十六七岁时;

脑袋轰轰响着,做了十七八年的梦,终于在白日飘来了;他跑近看着老者,两人隔了一丈距离停下来;本可以看清人了,但眼睛酸热,他们眼底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掉,遮挡了视线。

李瑜不敢擦热泪,怕一擦梦就醒了,他小心翼翼打量着模糊的老者,怕惊梦似的喃喃,“爹?”

李松涛也是红了眼角,他点着头,似乎胸口积压了十几年的思念,沙哑的嗓音抖着,“小瑜。”

两人面面相视。

老人的眼神饱含沧桑苦尽甘来和庆幸,看着长大后的小儿子,淘气少年五官张开后,多了岁月的沉淀,眉眼柔和恬淡,看着过的不错,身上没有愁苦,只有温馨幸福的滋润。

他爹怎么感觉比年轻时更加年轻了?

童颜鹤发,从一个固执倔强的中年人变成了仙风道骨的麻衣老人。

李瑜心里好受很多。

短暂视线相接,确认彼此都还不错,心底稍稍轻松许多。

而后都是手足无措,几乎笨拙的客气。

李瑜抑制不住的哽咽笑道,“爹,爹来的正好,家里饭刚熟。”

“好好好。”

“有爹爱吃的红烧扣肉。”

“那爹有口福了。”

李松涛抬袖擦了眼,“你还会做饭了?以前总叫你学,你说那都是老婆子干的事情。”

身后的章有银立马挺身想张嘴邀功,但是李瑜完全无暇顾及他,只边说边看他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寻常的一句话,扎了老父亲的心,李松涛心里已经又猜测了几分。

父子俩并肩往回走。

这条寻常的村中归家路,此刻承载了父子俩沉甸甸的悲欢离合。

从少年和中年,到青年到老者,中间少了十七八年,追逐了大半个版图,残忍的老天爷又发了一丝怜悯,终于又见面了。

重逢这天,他们好像刚分别不久,只是去一个成家的孩子家坐坐,吃一顿热乎饭,关心下近日状况。

李松涛是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敢说,不敢问。

李瑜想问他娘,想问两个哥哥和嫂嫂们侄子们的情况,但也不敢问。

两人心里惊涛骇浪千头万绪,一静下来眼泪就忍不住冒。

但没给他们感慨万千的机会,两孩子哭闹不止,虎二郎和小月牙丸哥儿叽叽喳喳兴奋的叫着议论着。

章有银抱着两娃紧张得不知道把娃放下地,团团和冬麦见阿爹哭了,也跟着嗷嗷哭。

把他们阿爹惹哭的坏人进了他们家里,哭得更大声了,要章有银把坏人赶走。

章有银两个手臂抖着哄孩子,但孩子太小了,乖巧时能听大人话,情绪爆发时压根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吴婶子听见院子里孩子哭闹,赶紧跑出来看。

就看到章有银手臂上蜿蜒下一团液体,再看团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使劲儿,眉眼脸颊快拧巴成团了。

李瑜连忙张开双手要哄他,但章有银只递出稍微安静的冬麦。

这下,团团哭更大声了。

而他身边还有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老人僵硬又局促得佝偻着肩膀,努力和孩子平时笑得慈祥,“乖孙孙,我是外祖。”

吴婶子怔了片刻,一下子明白了,当即眉开眼笑道,“好日子啊,终于团圆了。”

三个大人平时个顶个的聪明,两个孩子一哭闹,分寸大乱,三人脑子本就是乱的,这下笨拙得不知道如何哄。

吴婶子道,“团团,这是阿爹的爹啊。你之前不是一直问阿爹的爹去哪里了吗?现在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