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由地顺着孩子的话想,要是郑秋菊天天吵架回娘家,他岂不是天天有白米饭和大肉吃了。
程武风卷云残,最后嘬嘬了油亮的嘴皮子,郑家一家人都没吃饱。程武见其他人都没放筷子,也不好意思先放筷子。
郑家人见程武吃了一大桌子菜还不放筷子,顿时一口气闷肚子里撑饱了。
只见程武拿着沾满油渍米饭的筷子在一盘红烧鱼骨头里挑挑拣拣。
郑家人脸都绿了。
郑秋菊恨不得摔筷子就走。
程武一点都没察觉,筷子好不容易夹起一块“洋芋片”,他放嘴里一咬,顿时把喉咙里的饱嗝都恶心出来了。
“呸呸呸。”程武飞快拿筷子从嘴边夹出来这个“洋芋片”辛辣涩涩的发硬,他丢桌上,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里正瞧他老牛嚼牡丹,简直浪费宝贝。
没好气又难掩炫耀道,“姜。”
程武道,“姜?那玩意不是药材吗?”
里正没和这个乡巴佬一般见识,村里人确实没见过姜做调料,只听过姜驱寒,但是价格贵,一般人买不起。
里正能有这么一块,还是刚刚那大夫也是他二儿子的岳丈孝敬给他的。
这东西还是亲家无意间种活的,据说种了好几年都失败了,最后随便丢山里竟然活了两株。
就这么巴掌一块,城里就卖三十文一斤。而一只野兔子也就二十几文钱。这生姜,非大户人家和大药铺,寻常人还买不到。不是说不卖,是这乱世谁图这个精贵玩意儿做调料,自然售卖的圈子就比较固定,有些家底的村民想买,也难寻门路。
所以里正得这么一块很是高兴,忍不住和程武炫耀道,“贵,你小子就运气好,次次赶着饭点来,这生姜四五十文一斤,你吃这一口算是没白活。”
程武咂舌惊讶道,“那你里正的命也不值钱啊,四五十文就不白活了。”
里正:……
不气不气,不和傻子置气!
不与傻子论长短!!
程武丝毫没察觉里正的自我斗争,他大喇喇道,“这么金贵,村子里怎么没人见种?”
他哪知道没人种?
前提是有人会种,舍得大本钱,瞎子摸着石头过河。
北方有人说姜是“高价卖生姜,雪真珠满床”。他们南方的生姜都是从北方运来的,不说南北气候水土不同,就是南方有人种那也多是北方官宦在南方做官,在职田里试种。据小道消息说仅能存活,生长不大。
生姜这东西久而久之,在村民眼里就是精贵不适合种,也水土不服种不了。
里正一顿饭吃饱了,人有些松散的靠在椅子上,他半眯着眼,用一副程武没见过世面的口气道,“就你进来瞧那镰刀叶子就是生姜,你可在村子里见过谁家有种?”
程武惊地手中筷子掉了,他不说话,捡起筷子就埋头刨白米饭。
把瓷碗刮的砰砰响。
里正也没觉得奇怪,程武就是这么一炸一惊没脑子的人。
一顿饭散后。
长辈说要相互扶持相互体贴,妯娌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殷勤劝和,程武和郑秋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在这点上难得两人有默契。
郑秋菊生出了点同仇敌忾的情绪。
郑秋菊自觉可以原谅程武了,又开始为这个家操心。把饭桌间想到的可能,此时终于可以告诉程武了。
“我告诉你,章家这次没钱交人头税,你不许再借。”
程武充耳不闻。
章家也就只“借”过一次钱。
是三年前,李瑜病危,章有银急地哭。程武知道了带着他进山打猎,寻摸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