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仔娘低声道,“田家以前在我们那儿算好日子的,家里几十亩地,还有牛,家里几代单传,对田有才更是像宝贝似的,从小就买了个丫头做童养媳,孙傲梅就大田有才三岁,听说像是带小祖宗一样把田有才带大,按道理讲两人关系应该亲厚,但田有才就嫌弃孙傲梅像个老妈子天天管儿子一样管他,十三四岁就跑出去逛窑子,还没正式亲成亲就玩坏了。”
李瑜道,“没想到孙傲梅命这么苦,这辈子图啥。”
但这问题又很好回答。
她那性子总不能图田有才幡然醒悟。
当娘的能图啥,不过是图她家田幸能有个好归处。
之前被吴启河欺负不给工钱,她还赔笑去干,真是心酸又无奈。
这会儿,隔壁动静又闹起来了。田有才因为嫌弃做饭慢开始谩骂孙傲梅了。
周圆低声对章有银道,“那孙傲梅能懂那酒的意思吗?”
章有银站的笔直,顶着青天白日道,“什么什么意思?”
周圆见他这会儿又装傻充愣,但还是对章有银的法子抱有信心。
第66章
周家和田家的事情就这么沸沸扬扬的闹开了。
就连吴启河去里正家,里正都问了几句。
村子里的事情来来回回就那些,如今翻年了,大黄村的人还在背后议论他家郑秋菊嫁了个穷书生。说这遭下来又嫁了个人,又不知道几年后要如何收场之类的。
大黄村的人虽不敢当着里正面说,但是他在意,那就觉得旁人定在背后多嘴舌。
如今山狗村出了这场笑话,里正心里也看热闹。
里正面容严肃正色道,“这么说来,周家是被田家讹上了?不是外人说的俩孩子看对眼了不知轻重凑到一起?”
里正对两家结亲毫不意外,毕竟山狗村那样的情况只有内部消化了。但他没想到是以这种丑陋又热闹的方式来的。
吴启河道,“可不是,就是田有才眼红周家有骡子有锅,生意越来越红火,讹上了老实人。”
里正道,“那周家人看来真的是认下这门亲事了,对外都说是‘俩孩子看对眼天作之合,择吉日就成亲’,不仅把苦闷吞了下去还照顾田家哥儿名声,一切往好的方面说。周圆这人做事确实进退有度,肚量大着看得远呢。”
事已至此,不如全了名声,让田家哥儿少些疙瘩心结,嫁进来一家人齐心过日子。
忍着个人计较,为的是长远大局,非心性坚韧的人不能做到这点。这事儿要放其他人家,早就闹得鸡飞狗跳钻牛角尖儿,闹得两败俱伤倒是欢喜了旁人看热闹。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福气啊。”里正叹气道。
吴启河心想,可不是老实巴交的。原本想看田有才和周家闹上一阵子,今后两家缠在一起不死不休,让人瞧着热热闹闹的。
哪知道,田有才这么不争气,嫁不出去的哥儿终于塞出去了,一个高兴过头抱着酒坛子喝醉醺醺的,起夜摔了个瘫痪,天天躺在床上嘴巴哑了也不能说话了。
两家很快就办了亲事。
条件不好又没亲族并没大操大办,田家连给田幸一件新衣裳都没买,更别说什么红绸喜字了。
前几日下了一场雨,茅草屋里满是潮气和霉味,田家屋里屋外都死寂悄悄的,唯独那木板床好像一直被人捶着,嘎吱嘎吱的;好像搁浅的鱼儿不停的挣扎摆尾,也激不出什么动静,唯独愤恨的喘气在无声的诅咒中燃烧。
孙傲梅和田幸都没理那屋里的动静。
两人也都没说话,各自干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好像今天如往常一般并没什么不同。
还是有不同的。
孙傲梅给田幸烧了一桶洗澡水,这回没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