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里说，‘烛龙’可能经过火星引力作用区。”

“我担心它会比预期更接近火星引力作用区。”杜铭合上电脑，对程昊说。

程昊从宿舍的床上跳下来，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你担心越靠近火星，引力影响越大？”

“对。”

“那烛龙会撞上火星吗？”

“大概率不会。”杜铭回答得果断。

“为什么？”

“火星的质量比较小，无法对烛龙施加足够的引力让它坠入，只会使轨道产生偏转。而且，烛龙的相对速度太高，无法被火星捕获。”

“所以，你是说，这里会形成一个”程昊停顿了一下，“引力弹弓。”

“对，”杜铭简短而准确地补充，“‘烛龙’可能在那里改变它的轨道和速度。”

“嘿，兄弟，你这只是猜想。”

“对，我在等更多数据。”杜铭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轻轻敲打桌面，“But 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

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都会出错。墨菲定律。

程昊注意到，杜铭在“will”上加了重音，像是一个洞见一切的预言家，为即将覆灭的文明线上最后的预言。

“杜铭，你不会是个悲观主义者吧？”

“悲观主义者？不，我是个现实主义者。”

“也是，数据决定一切，对吧？”

第14章 抓龙

火星悬浮在漆黑的宇宙中，表面覆盖着铁锈般的红色。这颗星球从古代开始就承载了人类所有关于战争与火的想象。它是荧荧如火的“荧惑”，是战神阿瑞斯，挥舞着长矛，驰骋战场。

它的两颗卫星，福波斯和德莫斯，一个快速，一个缓慢，亿万年来一直环绕着它。

福波斯和德莫斯的轨道之间，是一颗人类的造物。探测器MRO在300公里的低火星轨道静静地悬浮着，银色外壳反射着遥远的太阳光，在深邃的黑暗划出一道微弱的亮线。

此刻，探测器的镜头开始缓慢转动。镜头离开了火星，缓缓转向死寂一片的深空。新的画面传回地球，经过几分钟的延迟，出现在一面曲屏上。

美国加利福尼亚，MRO控制中心。

任务主管卡特琳娜·赫斯站在屏幕前，手里端着今早的第四杯咖啡。她金棕色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白色T恤下露出线条紧致的手臂。她询问道：“卡洛斯，现在的延迟是多少？”

“6分钟。”通讯专家卡洛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来回就是12分钟的通讯延迟。”卡特琳娜环抱双臂。

“对，我们不可能实时追踪那条小龙的轨迹。”卡洛斯点头。

“任何失误都会让我们错失最好的机会。”卡特琳娜转向操控员，命令道，“调整MRO的角度，务必在目标进入视野时捕捉到它。”

卡洛斯皱起眉头：“MRO主要是为了火星地表观测，不是用来捕捉高速动态目标。卡特琳娜，我们这次就像是在用放大镜追逐飞驰的子弹，真不知道上头怎么就答应了……”

“火星已经是最好的观测点了，小M有人类最好的行星探测器成像设备。”卡特琳娜用了拍了拍他的背，“别抱怨了，让我们看看6分钟前的太空。”

屏幕上刷新出了最新的图片，深黑的宇宙一片寂静。图像识别AI的黄色小框因为没有捕捉到任何目标，茫然地在画面上游移。

卡洛斯随手暂停了图像识别，“分辨率还是太低，我不觉得我们能抓到这条小龙的尾巴。”

“这么远的距离，分辨率下降是意料之中的问题。”卡特琳娜安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