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看到摄像机纷纷转动,对准了她的脸。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她,无数张脸上是一样的表情,紧张,激动,担忧。
风起吹了一下麦克风,听见一点小小的回音。
“从发现‘烛龙’的那一天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在为这个任务的成功竭尽全力。”她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紧绷,但逐渐平稳:“我对我们的团队有信心。”
记者接着问道:“‘射日计划’被称为人类历史上最复杂的太空行动之一,但我们都知道,任何任务都有失败的可能。我想成功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们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场地里寂静极了,仿佛所有人都被定住了。
风起的手握紧了麦克风。
你要如何确定成功?要如何向所有人保证你能成功?
她的目光掠过所有记者,在新闻中心的最后面看见了杜铭。他们目光交错。
如果世界线必然收束,如果结局无法避免,风起,你要如何砍开一条路?
那就只能向前。
风起微微勾起嘴角:“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成功,而是‘烛龙’。”
会场里,响起一阵轻笑声。
总指挥也不由笑了两声。
风起等了几秒,接着说道:“我们做好了百分之一百的准备。在过去的半年,我们反复演练,一遍遍计算,反复确认。我们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确,‘射日计划’是前所未有的,但是我们已经做好了克服一切困难的准备。我们有信心让这个任务成功。”
现场安静了几秒,只有记录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总指挥点了下一位记者,“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位被点到的记者激动起身,大声问道:“作为航天员,你们会感到担心,感到害怕吗?”
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风起的脸。她的神色出现在千万个电视机、电脑屏幕上。
遥远的北京,一个不起眼的大学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徐老师,”敲门的教师抱着教案,拿着手机:“这个,好像是你女儿吧?紫贝中心在做新闻发布会呢。”
站在窗边的中年女子转过身来。
窗户没有关,寒冷的风吹动她花白的短发。
哪怕在室内,她还是围着一条军绿色的围巾。
“这么冷,你还开着窗呀。”同事放下手里的东西,“新闻里说,她们五天后就要进入太空了。”
徐文钰拢了拢鬓边花白的头发,“我知道。”
她来到同事旁边,一起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直播。
屏幕里,风起站起身,直面镜头:“作为航天员,我们担心的事有很多,担心操作失误,担心遇到问题……”
她低头看了一眼阿娜尔。
阿娜尔露出一个笑容,补充道:“对呀,我们也担心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哒。”
记者席又笑了,气氛短暂缓和。
“但是,”风起接着说,“我们更多的是期待。这么多航天人里,我们有幸成为这场战斗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任务让我们害怕,那说明我们训练得还不够。”
“我们害怕的,只是没有机会执行它。”
“而且,地球在我们身后,我们的家人在我们身后。所以,我们只进,不退。”
严砺站起身。
阿娜尔站起身。
主席台上,所有人都站起身,像是一面墙。而在他们的身后,灰白色的“烛龙”缓缓旋转着。
他们说,此路不通。
办公室里,寒风卷起堆叠的试卷,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回音在室内回荡。
徐文钰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