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鹤年是和他交谈最多的人,第一个带他去学校以外场合的人,像是暗夜行路中的掌灯人,牵着他穿越层层雾霭。

程溯有些口干舌燥,晕晕乎乎地回忆起第一次和薛鹤年肢体接触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热。

面前的杯子被人贴心地满上了,正好解了程溯的燃眉之急。

三两杯果汁下肚,不仅没有缓解他的口渴,反而让他意识模糊起来了。

陶玲说笑间,余光不经意间扫到程溯面红耳赤地呆滞在原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唤了一声,“程溯,你怎么了?”

视线触及程溯手边的酒瓶,陶玲瞪大了眼睛。

柚子酒的磨砂酒瓶空空如也,静静地躺在一旁。那是一款喝起来清爽后劲很大的果酒。

坏了,倒错了。

“程溯,怎么脸这么红啊?”廖强调笑道,拍了拍程溯的肩膀。

程溯觉得身体沉重,脑袋灌满了水似有千斤重,轻微晃动就能听到水声。

“我靠?怎么给程溯倒的酒?”他大着舌头瞪圆了眼睛,赶紧夺下程溯手里的酒杯,“别别别喝了,程溯不能喝酒。”

刘锐一惊,“啥?”

“他上次吃了块酒心巧克力就醉了,睡了三节课。”廖强拿起酒瓶仔细瞧了瞧,“坏了,度数不低。”

话音刚落,程溯蹭的站了起来,直直看向薛鹤年。

薛鹤年大脑宕机,胸腔那颗心雀跃跳动起来,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程溯嘴唇微微张开,唇色沾了水光,唇缝中的舌尖愈发粉嫩,目光带着懵懂的清澈,视线穿过烟雾落在他脸上。

薛鹤年春心荡漾,心尖被人不轻不重地抚了一下,唾液不断涌上口腔,吞咽唾沫的声音震耳欲聋。

“怎么了?”他问。

程溯呼吸加重,酒气氤氲过的脸颊红润生动,湿漉漉的眼神如同林间小鹿,我见犹怜。

“我想上厕所。”程溯冷不防地说,“薛鹤年,我想去厕所。”

闹腾腾的气氛冻结了一瞬。

薛鹤年沉吟片刻,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拉过了程溯的手。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赵妙妙和陶玲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相同的疑惑。

廖强挠挠脑袋,“害”了一声,“没事没事,继续吃啊。”

还能说话,应该不是很醉吧……

“不是很醉”的程溯晕晕乎乎地跟在薛鹤年后面,醉意充斥全身,透过两人相握着手游移到薛鹤年的身上。

他小步快跑跟上薛鹤年,话多了起来,“等等我……”

薛鹤年放慢了脚步。

“薛鹤年,你、你为什么不理我……”程溯仰着头问,“是不是觉得我……我太懦弱了……”

薛鹤年将人拉进厕所,动作麻利地关上了门。

他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下意识地捏紧程溯的手,与灼热的情感相反,他面色凝重,长而好看的眸子半垂着。

程溯喉间一梗,抬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他。

“没有不理你。”为了抑制语气,薛鹤年故意压低声音,“怎么这么委屈?”

程溯吸了吸鼻子,缓缓移开视线,轻声道,“没有。”

是他有病。

一面讨厌薛鹤年的死皮赖脸,一面又不习惯疏离的同桌关系。

脸上热的发烫,被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短暂地拉回他的意识,如影随形的自卑感侵袭而来,程溯触到一丝悲伤。

薛鹤年将程溯的反应尽收眼底,心痒难耐,下身立竿见影地做出积极反应。

“是不是想我了?”

程溯迟钝地摇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