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眼睛怎么回事,怎么红了?哭过了?

“行了行了,你去吧。”黎康揉揉眉心。

与薛鹤年对视的一眼,程溯本能地收敛起神色,他不想被同班同学看到。

薛鹤年伫立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对,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得问,上次戴老师说你经常因为很基础的问题而丢分……”黎康轻声细语,“他是很欢迎你去问问题的。”

程溯点头,“嗯。”

“别灰心,小小的挫折……你怎么还不走?”黎康转头就看到薛鹤年认真专注的脸,不由得一噎,“不是上厕所吗?”

“我在酝酿。”薛鹤年大言不惭,勾唇一笑,“您继续。”

“……”黎康摸摸鼻子,看了看程溯几乎与肩膀平行的脑袋,抬起了他的额头,“小溯,感觉到不舒服可以坐下。”

程溯匆匆点头,希望他别再注视自己。

黎康背着手走了,“刘锐,口水滴到手上了……”

程溯没有坐下,举起手中的书继续读。

余光中看到薛鹤年的身影,将他睡意驱散,他有些慌乱,翻翻找找不知道现在在读哪一篇。

薛鹤年身上冷冽的香味无孔不入地挤进他的鼻腔,程溯心跳不齐,生怕他举手打他。

“你……”薛鹤年出声,想关心两句又不知怎么措辞,“放你抽屉了。”

“什么?”程溯抬头,不明所以。

薛鹤年垂眸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开口解释,“笔。”

程溯一顿,伸手摸抽屉,抬起一看是一个纯黑的长方体盒子。

他拿着沉甸甸的盒子,觉得有点烫手。

他爹送给程会卿17岁生日礼物就是一只这样盒子装着的钢笔。

后来他回家百度了一下,据说那个牌子叫万宝龙,程会卿那支笔5000,程溯一学期都用不到这么多钱。

顿时他觉得手上的钢笔是个烫手山芋,他双手退还给薛鹤年,“不用,我已经买了新笔了。”

看到递到眼前的盒子,薛鹤年拧眉,并不伸手去接,“叫你收着就收着。”

程溯抬眸,偏圆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像是清晨起了雾的荷塘,关不住的清丽脱俗。

薛鹤年久久地凝视他,两人僵持不下。

程溯很有耐心,薛鹤年虽是皱着眉的,却不像昨天那样恶意刁难,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没有得到认同的小朋友。

程溯胆子大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不要你的笔,你、你跟我道个歉吧。”

闻言,薛鹤年意外地扬起眉,桃花眼眯了眯,身子向他贴近一步。

程溯后退一步,腿弯撞到了椅子,险些坐下去。

薛鹤年笑了一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紧了紧手指,靠在他耳边说,“对不起,程溯。”

程溯耳朵迅速充血,听力不佳的右耳迟钝地接收信息,待整只耳朵如同煮熟的大虾时,他才辨认出他说了什么。

他意外地抬起头,撞进他满是戏谑的眼睛。

薛鹤年是这么容易道歉的人?

他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正准备说句“没关系”,又听到他说。

“程溯。”薛鹤年展唇,一字一句道,“喜……”

“叮铃铃铃铃铃”响彻云霄的铃声发出下课的号角,程溯却看清了他的口型。

喜欢你。

程溯敦得一下坐到位置上。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薛鹤年。

是不是有话没说完?是不是只说了半句?

薛鹤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响他的桌面,弯下身子贴在他耳边,不轻不重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