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手指,抬眼间与薛鹤年对视,他看到他眼里情绪不明的笑,暗暗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不愿意。”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反应最大的当属黎康,挂着钥匙串的肚子收缩一下,细框眼镜下的小眼镜猝然睁大,半张的嘴巴半晌没有接话。
“这……”黎康冷汗流了下来,从业二十年头一回遇到这种回答,更何况这句话是从乖学生程溯嘴里说出来的。
感受到薛鹤年扫视过来的眼神,黎康“这”半天没有下句,气氛有些凝结。
程溯低着头,热气从脸颊蔓延到耳根,手里的作业本几乎要被他扣烂。
我……是说错了吗?
“老师,我愿意!”后排刘锐举起手,懒洋洋地笑道,“别嫌我这乱,收拾一下还是可以的。”
气氛缓和了下来,黎康擦汗,“那么鹤年,你就先坐在刘锐旁边吧,等到后面考试成绩出来了再换。”
薛鹤年微微一笑,礼貌道,“好的,谢谢老师。”
程溯松了口气,靠近他最近的位置是刘锐的,薛鹤年和他隔了三个两个座位加一条过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
然而薛鹤年绕到最里面的过道,闲庭信步地朝着程溯的方向走过来,随着走动扬起的刘海一晃一晃,有几缕过长的发丝扫到薛鹤年的泪痣,剑眉下的桃花眼直直盯着程溯的脸。
班上同学露出错愕的表情,带着隐隐期待。
程溯屏住呼吸,身子后仰了一瞬,薛鹤年身材高大,朝他走来的压迫感逼的他喘不过气。
谁知,他只是将肩上的书包放在刘锐的桌上,笑着说,“我喜欢靠窗户的位置,麻烦你了。”
刘锐眉头一紧,满腹疑问,“啊?”
随即反应过来,“啊你要坐这个位置?”
薛鹤年但笑不语。
刘锐撇撇嘴,什么毛病,蹬鼻子上脸是吧,有位置就不错了还挑,喜欢靠窗怎么不跟程溯换。
心中腹诽却还是老老实实将空桌位左右置换了一下。
“谢谢。”薛鹤年坐下,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程溯讪讪低下头,装作看书刷题的样子,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尽力不被别人注意到,可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感受到别人的视线,如坐针毡。
似乎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从那以后,薛鹤年总是若有若无地打量他……
班级第五,比薛鹤年总分低了十五分,年级第十一。
他特意找了找程会卿的名字,正好在自己前面一名。他这次没有考过他。
程溯目光涣散地盯着缺了块墙皮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他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猛地坐直身子,紧张起来。
徐惠回来了。
程溯踌躇不决,脑海正在思索该是往房间里跑还是坐在这里等待她的审判。
思考间,徐惠已经推门而入。
一身浅蓝色工服上出现星星点点的雨滴,手上拿着厂里种的菜,斜挎包鼓鼓囊囊地靠在走形的小腹处,她抖抖袖口处的雨水,眉头紧锁,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什么。
程溯连忙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菜,忙不迭地放进厨房冰箱里。
“真是烦死了,哪个死婆娘把老子的伞拿起跑了,缺德的贱东西,一把伞也要!”
程溯大气也不敢喘,杵在原地。
“干什么?”她烦躁地睨他一眼,“又要钱?”
程溯默不作声地摇摇头。
徐惠取下身上的包,看到沙发上的烂掉的书包,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一把捞起书包,“才用了多久……”
她声音一顿,手上的重量跟往常不一样,“怎么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