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画呜呜嚷了几声,耷拉下耳朵,缓缓松开了嘴巴。
程溯蹲在笔画面前,第一次从一只猫脸上看出了依依不舍。
他顺着笔画的背上的毛从头摸到尾,安抚它失落的情绪,他朝窗外瞥了瞥,暴雨倾盆。
程溯忽然想起自己和薛鹤年分手的那天,似乎也下了雨,他回家的路上雨势渐大,徐慧愤怒至极,一遍暴怒地谩骂着他大逆不道的行为,一遍又将雨伞向他头顶倾斜。
那天,薛鹤年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他是不是在这场暴雨里站了很久?
恋如雨止,他们懵懂青涩的爱恋随暴雨一同流逝在那个春季。
笔画挪动身子,前脚踩在程溯脚背上,仰着头对他叫唤,唤回了他涣散的思绪。
程溯垂眼看小猫,手指在它脑门上点了点,他突然很想做点什么承诺,“笔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走,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吗?”
像是听懂了一般,笔画的眼睛噌的亮了,忙不迭地直起身子,前脚伸长搭在程溯的手臂上,急切地表明心志,“喵!喵喵!喵……”
程溯压低身子,俯身拥抱它,笔画温顺而乖巧地配合程溯的动作,钻进了他的怀抱。
……
窗外暴雨倾盆,黑云沉沉,久违的雨水倒灌进被天干地旱的c城,仿佛瞬间将c城从夏天快进到秋冬。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沉甸甸的复式吊灯散发着柔和而迷离的灯光,正午十二点,外面的天色却给人一种傍晚六七点的感觉。
薛瑾年百无聊赖地在别墅内逛了一圈,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打扮,他一个穿休闲卫衣的格格不入。
颜家和温家订婚的请柬是两个星期前发过来的,老爹在家絮絮叨叨地念了好久了,言语中无一不是遗憾可惜。
他当然知道,老爹想把哥哥和颜绒凑一对,不过多亏了他的努力,这事黄了,后面老爹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真是异想天开,那颜家小姐是生怕嫁不出去了吗?
跟她多说两句他都难受,还和她处对象?
薛瑾年摸了摸手臂上倒立的汗毛。
没什么好玩的,他想回去了。
早知道就跟着哥哥在家待着了,来这里浪费时间还煎熬。
还不如回家写作业。
开玩笑的,我薛瑾年怎么会写作业,天塌下来了都不会写的,天塌下来有哥哥撑着,躲在哥哥身后就好了……
薛瑾年有时候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按理来说,父母不是更应该偏心更小一点的孩子吗,怎么他从小到大都被拿来跟哥哥对比,还哪里都比不过,成绩不行运动不行三天两头闯祸,由于成绩太差,老爹给他留了个初二,这不,才刚刚度过中考。
薛瑾年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靠,怎么是果汁?
薛瑾年起身去够摆放在另一端的红酒瓶。
此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未成年不要饮酒。”
薛瑾年一愣,转头看向声源。
来人转眸看向他,蓝色眼瞳似流光溢彩的琉璃,是上好的珠玉,褐色头发微微卷曲,半扎着个小辫子,身穿灰蓝色中式唐装,与他充满混血感的脸神奇地混搭在一起,像十九世纪西洋来的年轻商人。
“……”薛瑾年一顿,收回了手,老老实实地坐着了。
颜煜兀自拿过红酒,一言不发地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薛瑾年偷觑他的动作,颜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靠近,他莫名感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意。
颜煜目不斜视,取下木塞向面前的空酒杯倒酒。
薛瑾年频频朝那处看去,缩了缩脖子。
他有点怕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