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刻,正是许雨和程志闻感情尚可的婚后第二年。
许镌出生的那晚,许雨的胎心异常,紧急转院做了剖宫产,爷爷奶奶、外祖父外祖母齐齐在医院外等候,一边互相安慰亲家,一边埋怨程志闻不早点把妻子转到国际医院,焦急万分。
直到护士和陪产的程志闻推着许雨出来,在孩子一声响亮的哭声中,众人笑了。
早产了一个月的小孩身体并不好,在保婴箱里待了一晚,程志闻也就盯了一晚,顺便翻了一晚的字典。
清晨的时候,程言催他吃饭,他举着字典的一页,和程言说,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就叫镌。
雕镌始就,镌铭于心。
不管年纪尚小的许镌是否记得,但他出生的那天,确实很美好。
程言和程志闻说,七活八不活,叮嘱程志闻一定要小心,吓得程志闻当时就把年假请了,顺道陪许雨一起休产假。
同病房的妈妈都很羡慕许雨,说她的丈夫贴心,一听说文质彬彬的程志闻是大学老师,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大家都说这孩子爸妈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研究员,将来不上华大都浪费爸妈的基因。
这种吹捧多了,再打听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底细,许雨总会用眼神制止程志闻,自己微笑不语。
大学老师的父亲,研究员母亲,院士爷爷,医生奶奶,以及开公司的外公外婆。
明瑶想,这可能就是现在不少人调侃的,一出生就能闻到母亲身上名贵香水的味道,听到教授父亲爽朗的笑声,感受到院士爷爷和医生奶奶地带着宠爱的抚摸,被外公外婆轻轻抱起,俯瞰公司对面的东方明珠。
很高的,甚至是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能到达的起点。
也许是陪老婆坐月子的这些天,程志闻很少见地闲了下来,和同事长辈聊了聊天,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大学老师社会认同度并不低,但上升渠道有限,熬到教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最重要的是,银根紧缩。
不如自己单干。
彼时国内的无人机领域尚处于蓝海,程志闻选择创立的公司,初期整合了双方父辈的资源,专注于工程机械领域,赶上国内大兴基建的东风,乘势而起。
许镌上小学时,程志闻已经在本行业名声鹊起了。
那年,程志闻不过三十七岁,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年龄,身价已经超过在传统行业耕耘半生的许家了。
那年,航天领域发生了重大突破,首位女航天员进入太空,许镌七岁,上二年级,老师们让写日记,他用的是外公送他的钢笔,歪歪扭扭地写,我的梦想。
他其实没什么梦想,于是就在日记里写,想要坐航天飞船,去火星探险。
许雨划掉火星两个字,温柔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告诉他还没有去火星的航天飞船。
许镌很认真地说,那就让爸爸的公司发明一个呗。
程言当时正好在儿子家,笑眯眯地说,爷爷回去就告诉你爸爸,让你爸爸做个去火星的飞船。
许镌摇头,“让他造个诺亚方舟吧,世界末日了。”
程言吓了一跳,看到许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和同学一起偷着出去,看《2012》看的,非说要世界末日了。”
程言笑着摸他的头,“有爷爷在,不会世界末日的。”
可那一年,确实不太平。
华城赶上了五十年难遇的大暴雨,航班停飞,急着谈生意的许雨父亲,从海市出发,中转的途中,飞机失事,猝然离世。
许雨和程志闻把许镌托付给程言后,匆匆处理好后事,可程志闻没瞒住许雨的母亲,许雨母亲听闻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