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回来, 她果然很开心。
一盒吃食而已,接受得自然没那么负担。
她打开, 让他和她一道吃。
他尝了一块, 很甜。
她又好奇问他:“不是说要排很久队吗?你不会,自由活动的那一点点时间,就去买了这个吧?”
说完, 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江随一顿,漫不经意:“叫别人买的。”
“啊。”她微张嘴,点点头,似是明白过来。她听庞浩然他们提及过,他外祖家在港城。
可江随似乎看到,她好像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动了动嘴,他想改口,又觉得出尔反尔,会不会更叫她多想。
可随即,他还没想好,她好像又松了一口气。
仍是很开心地和他说:“谢谢你啊江随,我很喜欢。”又补充,“很喜欢这个礼物。”
少年那点难以言明的隐隐惘然,也在她充满生气的笑意下,像抓不住的云雾一样,在指缝间析出。
他盯着她沾在翘起唇角上的一点点饼干碎屑,跟着弯唇。
没关系。
反正,她开心,没有压力,这样就已经很好。
…………
前车终于松动,车子启动时,江随却突然说:“找边停车,我去买些东西。”
保镖要下车陪他,江随拒绝,好笑道:“回归多少年了,你们这样紧张做什么?”
江随下车,沿着记忆里的街道拐进大厦。果然,空气里还残留着奶油和黄油的香气。
不少店铺已经拉上卷闸门。
寸土寸金的港城,老商区的大楼,楼道逼仄。
上到二楼,今日人却很少,店员在内间收拾。
“你好,麻烦一盒奶油花。”江随用流利的粤语招呼道。想了瞬,又说,“和四味。”
他先前看她最爱原味的。但她如今,好像又不喜欢一成不变,喜欢更多选择。
“先生打烊了,明早十点。”店员边说边抬头回他。
极好听的低磁嗓音,毫不做作的平常语调。像成熟男性,又偏些少年感。这样好的嗓子,本能地,想看看本人是何模样。
江随一愣。
他那年来得早,一开门便来排队,未注意几点打烊。
“麻烦破例,”江随客气提请,“可以多倍。”
店员妹妹红着脸,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先生,最重要我们都售空,无剩了。”
比近年各大台力推的新人靓百倍,要不是真的卖空,她也想变两盒给他。
江随下楼时,不知这栋地形复杂的大厦里,哪间未关的商铺,或是老式的唱片行,低闷闷地传出粤语情歌。
曲调低婉,女声嗓音却清澈。
“假使不能公开妒忌,
学习大方接受;
同行时要殿后,
谁冷落旧朋友……”
酸涩不解的情绪,拉扯纠结。
“谁当初无心,将两方缀合;
然后留低,只得这寂寞人。”
江随呼吸蓦地一窒,眉心皱紧。
这栋大楼的空气,窒闷得让他不适。
他大步踏下台阶,匆匆离开。
他没有去赶当晚的飞机。
第二日,熟悉的黄油香气和嘈杂人群,侧身都难行俩人的狭窄楼道,叫他不宁了一整晚的心,终于有了落地般的安定。
售空的东西,总会重新补货。
只要他等一晚。
“大少,我来排就好,您去车上休息吧。”
“不用,”江随想都没想,排在人后,弯唇道,“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