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田书秀嘴里说说叨叨一些什么古怪的话,桑悦都不会在意。幸好她年纪小,确实也听不大懂那些俚语。
她只知道,家里一直是有大人在的,无论是外婆外公还是妈妈四姨,说是怕家里的小孩乱玩插座电线、或是撞到头摔跤之类的。
桑悦:“我妈说,我们都是小孩,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李阿姨去哪里了呀?”
“……”
闻言,沈照清头也没抬,一言不发地坐到桌边,继续吃自己的晚饭。
桑悦垫脚看了一眼,他面前是一碗菜汤饭,不过没冒什么热气,看起来已经放凉了很久。
上回是菜汤面,这次是菜汤饭,沈照清他们吃得也太简单了。好可怜。
她想了想,决定看在他大晚上一个人惨兮兮的份上,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分享给他:“沈照清,你吃不吃巧克力?”
“……”
“等一等,我去家里给你拿哦!”
说完,糯米团子又“骨碌骨碌”地换了鞋,风一样跑出去。全程连电视机都没顾得上打开一下。
沈照清放下调羹,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桑悦的背影。
为了方便洗头,桑悦一直是短头发。
小孩子也没什么发型可言,就是最普通的苹果头。脑袋后面有点蓬,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每根头发丝都像装了小弹簧一样。
没过太久,苹果头又重新回到了沈照清的视线里。
夏天天气闷热,哪怕是夜晚,这样跑两圈也难免冒汗。桑悦抓着个透明保鲜袋,满头大汗地冲进沈照清家,献宝一般冲他摇了摇,“沈照清,你看!”
保鲜袋里装着一块一块敲碎的黑巧克力。
1984年,费列罗已经进入国内销售,罗英单位工资高福利好,时不时会发点巧克力干果,也时不时会有同事把一大盒一大盒的费列罗送来做人情。
但桑悦家吃得最多的还是她手中这种蜂皇浆巧克力,在步行街上的上海食品一店里就有卖,比两个手掌合起来还大的一整块,用双层包装纸包好了售卖。
田书秀把它买回来,用菜刀刀背一点点敲开,敲成一小块一小块,装在保鲜袋里,想到了就摸一块给桑悦,自己却不怎么舍得吃。
从节约省钱这方面来说,罗英罗枚都绝对是田书秀亲生的,行事简直如出一辙。
桑悦为了在妈妈和外婆眼皮底下把这袋巧克力拎出来,可是费了些力气。
还好外公帮着打掩护,才让她顺利跑出来。
但面对沈照清,她也没露出什么舍不得的意思,很大方地就挑了一大块递到他眼前,“喏,你尝尝吧。”
没办法,蹭空调和蹭电视都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先和沈照清打好关系才行。
哪怕不是为了蹭空调,桑悦在弄堂里也难得有同龄的小伙伴,总要交到这个朋友,说不定上小学了之后还能一起上学放学呢。
她爱说话,又实在怕寂寞,没人一起走的话也太无聊了。
“……”
沈照清盯着桑悦伸出来的手心看了好一会儿,但却迟迟没接。
终于,桑悦忍不住催促道:“你快拿呀!”
沈照清是实打实的上海人,但却不怎么爱吃糖果巧克力这类甜食。李觅以前端午节做赤豆粽给他沾白砂糖,他碰也不碰,宁可干吃淡的粽子。后头李觅也不怎么弄赤豆粽白粽了,全都换成咸肉粽才皆大欢喜。
不过,这没必要和桑悦说。
沈照清小脸微微皱了起来,迟疑片刻,到底还是从她手上接过了那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着,试图一点一点往下咽。
桑悦一点没看出他的为难,只顾着傻乐。
她扯过沈照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