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只以为她害羞,却从未想过她也许是害怕。
他离开后她是否也如同现在这般,伤心得躲在被窝里小声哭泣?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裴珩那颗冷硬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又疼又麻。
他被这种陌生的情绪支配着,抚摸着她被汗水濡湿的乌黑发丝,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昨夜之事实在逼不得已,我无心冒犯沈六姑娘。我为我昨夜所作之事向沈六姑娘道歉。请她即便是生气,也莫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他说的不是妻子,而是沈六姑娘。
原本心中又羞又怕又怒的纾妍听了这话,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下撇,热泪滚落眼眶,顺着闷得绯红的脸颊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砸落在裴珩的宽阔的肩膀上,很快洇湿一片。
她想,这只老狐狸实在太会哄人。
但凡他方才替自己分辩一句,她便可以骂他人品恶劣,虚伪至极。
可他非但没有为自己分辩,还那样真挚地向她道歉,她就无法再生他的气。
怪不得父兄从前在家提及他时从不吝啬溢美之词,说一个不到而立之年就能够位及人臣,光是有才学远远不够,还得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她原先总嗤之以鼻,认为父兄实在夸大,如今见识了,果然厉害。
大抵他从前也这样哄过李素宁,所以即便他后来变了心,李素宁仍是对他念念不忘。
兴许他也哄过自己,但这回她绝不会再上当!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他问:“饿不饿?”
还未等纾妍开口,肚子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替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