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一马当先领着大队骑兵朝着长城的方向渐驰渐近。黑色的披风乘风掠起宛若一只大鹏展翅高飞。张辽乃并州雁门马邑人,自小便在长城边上长大,可以说伫立于荒原之上的长城既是他童年时的记忆。又是他年轻时的志向。据张辽家中长辈的说法马邑张氏是聂翁壹的后代。为避怨才改姓为张。这里的“怨”指的正是汉武帝时的马邑之谋。
汉元光元年(即公元前134年),张辽的先祖聂壹出于对匈奴的熟悉和对汉王朝边患不息的焦虑,透过大行王恢向武帝建议,和亲之后汉朝已经取信于匈奴,只要诱之以利,必定能将之击溃。于是聂壹奉命以自身作饵,亲到匈奴阵营。向当时的军臣单于诈降,更称自己能斩杀马邑县令,迫使马邑举城投降,然后可尽得该城财物。单于信其言,又贪其利,便立刻策划起兵。聂壹回汉后,以一名罪犯的首级讹称为马邑长吏之头,以示时机已至,引诱匈奴军深入重地。
计划本来顺利进行,孰料单于在行军之际,发现城野之间只见牲畜,不见一人,于是起了疑心。他派兵攻下一个碉堡,俘虏了一名尉史。该尉史揭穿了早已有三十多万汉军埋伏在马邑附近的真相,识破阴谋的单于大惊退军,汉军设伏全无用武之地。王恢判断形势后,认为已经错过了袭击匈奴军辎重的最佳时机,于是决定收兵回师,“马邑之谋”遂以失败告终。而作为雁门豪族的聂氏因得罪匈奴,又未能助汉军达成战略,遂在之后的岁月里逐步衰败,直至连后代都改名换姓以求自保。
张辽身为聂壹的后人当然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他的先祖很不公平。马邑之谋虽事败,却终究是结束了大汉立国之初对匈奴奉行的和亲政策,同时也拉开了汉匈全面战争的序幕。聂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聂壹的后人更不能就此沉沦下去。故而就算之前在何进、董卓、吕布帐下蹉跎了数年,张辽都从未放弃过心中“封狼居胥”的梦想。而此刻的他更是深信自己定能达成先祖未能完成遗志,因为他张辽这一次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主上!
随着张辽的兵马越过一箭之地的石标,长城上两排长号顿时仰天而起,用呜呜齐鸣来迎接远归的将士。张辽旋即一扬马鞭指着前方高耸的长城,向身旁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说道,“阎校尉,瞧,齐侯正在城上。”
眼前这个与张辽并肩而驰的中年男子正是乌桓校尉阎柔。此人在幽州可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据说阎柔本是燕国广阳(今北京市附近)人,年少时曾被乌丸、鲜卑掳去塞外,谁知他后来非但没客死他乡,反而凭借的自己的机警博得了胡人的信任。由于阎柔在乌桓、鲜卑各部间颇有名望,又是个汉人,所以颇受关内诸侯器重。他先是被渔阳太守鲜于辅等推举为乌丸司马,后又与袁绍结成了亲家。哪怕是远在许都的曹操也在官渡之战时,借天子之名封阎柔为乌桓校尉,赐爵关内侯。不过无论是对阎柔有知遇之恩的鲜于辅,还是他的女婿袁尚,亦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阎柔采取的态度都是听封不听调。但这一次面对与他无亲无故,无恩无德的齐侯蔡安贞,阎柔却不得不离开他的领地,亲自来代郡觐见这位女诸侯。
阎柔会做出如此选择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县官不如现管。经过一年多的观望,阎柔可算是好生见识了一番张辽与庞统的手段,心知此二人绝非之前的公孙瓒、袁熙之流可以比拟。加之田豫又数次来信劝他向蔡吉投诚,于是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阎柔亲手烧了高干送来的书信,转而随张辽来到了代郡。他之所以会拒绝跟随高干起事,一方面是他并不看好高干能力,另一方面也与袁谭弃父而逃的恶名有关。在阎柔看来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出卖,那他也能出卖其他任何人,加之鲜卑人又素来以武为尊,不讲信义。多年来在北地生存的经验告诉阎柔,与这等无信无义之人结盟,最终的结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