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牧松阳都不知道没了那一小节树枝，自己的灵魂会依附到哪里。

不过，牧松阳的悲伤只持续了不到一天就消失了。

虶僖征厘！

诚然他有私心，但他并没有欺骗火树部落不是么？

海边的确是物资充沛的地方，而且冬天的时候也比火树部落原先的领地要温暖许多，哪怕下雪了都能找得到食物，令部落的存活率大大提升。

江之衡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屁股决定立场，他现在作为图腾，不能再把原始人的生命看得太重，一些牺牲是正当且必然的。

当牧松阳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大片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时，他意识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海边终于抵达了！

终于！

但牧松阳并不感到轻松，心中的恐惧却高高地吊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有铡刀砍掉他的树根。

“老江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海边的密林中已经建立起了一座大型村落。

村落的中央广场上立着江之衡的雕像，可这雕像中并未寄宿着图腾的意志。

一条小孩儿模样的人鱼从海洋中跃出，坐在一处礁石上。

他便是世上的第一个人鱼，也是被江之衡赐予了语言和智慧的存在，拥有玉雪漂亮的容貌与动听清脆的嗓音，和这个世界难看的类人生物属于两个世界。

“来自远方的尊贵客人，我是人鱼瑟费尔，奉行主人的命令，前来恭迎你们。”

人鱼瑟费尔说出的语言是夏国语，能够被牧松阳直白的听懂。

牧松阳心急如焚地说：“我认识你，你就是老江创造的那条小人鱼！老江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火树图腾无法向瑟费尔传达话语，但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足够证实牧松阳迫切的心情。

火树部落的成员被自家图腾的异况整得不知所措，疯狂跪地乞求图腾的指示，牧松阳随手让巫安抚部落，目光紧紧地盯着人鱼瑟费尔。

人鱼瑟费尔停顿良久，悲哀地垂眸说：“火树图腾，主人已经与另一个图腾同归于尽了……在主人消失之前，他将鱼人部落交给我守护，现在，鱼人部落的图腾是人鱼，这表示我们人鱼一族将是众多族群里唯一的王者，还望您莫要责怪，主人的雕像我一直都留在村落里，或许有一日，我的主人便会在信仰中重生。”

“轰隆！”

火树图腾上爆发了一阵刺眼的红光。

半晌后，光芒熄灭，火树图腾失去了往日光泽，虚弱地立于原地。

“老江……死了？”

“而且是跟其他图腾同归于尽？”

自己竟然连仇都报不了了吗？

牧松阳很想哭，可是他现在没有泪腺，他表达悲伤与愤怒的方式，便是奋力燃烧。

他的意志发出了凄厉的嘶吼，极致的悲伤如炸弹般爆动着整个灵魂，这阵悲伤前所未有的剧烈，就算整个火树部落都消亡的绝望也抵挡不了半分凄楚。

日日夜夜的远程陪伴，他早已把江之衡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朋友及伴侣，他们就像是这荒芜世界中偶然相遇的半颗星辰，只有组合在一起，才能变成完整。

漫长的哀恸后，恐惧悄悄侵蚀着牧松阳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这个世上，似乎，真的是一个人了。

他不得不忍受未来的孤独吗？

不……他不接受！！！

本该精疲力竭的火树图腾再度燃烧起一阵火焰，险些烫伤了旁边的第二代巫。

几日后。

安静下来的牧松阳被安置在了江之衡雕像的旁边。

但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牧松阳已经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