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彰咽下喉头的腥甜,扶着树歇了几秒后,周正儒雅的面容中浮现极度的不甘与憎恨。
他是虞国皇室的二皇子,自幼与兄弟学习帝皇之术,从小被教导要成为顶天立地、厚德载物的明君,却没想到在调查丞相贪墨一案的时候被刺客埋伏,导致身边侍卫全部死亡。
而且他似乎也快要死了。
原来,朝堂上的私党结营的情况已经如此严峻了么?他堂堂皇子,身边人竟然也会被其他势力渗透,害他遭到刺客追杀!
今日,他就算是死,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消息带出去!
视线渐渐模糊,皇甫彰被地上的枯树枝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勉强维持住身形,咬破手指,撕下衣袖,在布料上书写证据。
隐约间,不远处似乎亮起了一点火光。
皇甫彰有些不敢置信。
刺客特意将他逼入了荒郊野岭,而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能叫他遇到人?
在即将陷入昏迷之前,皇甫彰跌跌撞撞地飞奔过去。
就见一座四面漏风的破庙里,正有三个男子席地而坐,正在用篝火烤着什么肉类,略微凑近后,食物的芬芳就这么刁钻地涌入他的鼻腔内。
皇甫彰远远观望这三个男子的服饰,发现并不是虞国的样式,其中一人身上的衣着像是隔壁周国时兴的款。
而且,三人似乎都是练家子,体格远比常人高大健硕。
皇甫彰并不是天真到能轻信陌生人的人,只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再无其他办法了。
布料上沾染了他的气味,幕后之人必定会大肆搜查,而比起将布料扔出去随风而散,导致证据在落到某个地方后彻底消失,倒不如求人帮忙!
“三位兄台,我正在被追杀,怕是要牵连到你们了,你们快跑!顺便将此物交给我妹妹皇甫云秀,我身上的玉佩是我的信物,他们可保你们一世荣华……”
皇甫彰将染血的布料塞进其中一个拿着玉葫芦饮酒的汉子手中,这汉子看起来懒散,但也面善,似乎是心胸宽广之人。
却不料对方嘴角一撇,对他露出了见到秽物一般嫌恶的眼神,抬手一巴掌,便将他掀到了一旁。
完了!吾命休矣!此三人果真为豺狼也!
皇甫彰闭上眼睛,却没想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坠入了另一个宽广且温暖的怀抱中。
丝丝清爽绵长的竹香落入鼻中,好似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捧住了他狂跳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好端端的,什么糟践东西也敢打扰老子喝酒的雅兴!老子的衣服都要被弄脏了!”酒仙怒瞪了突然冒出来的狼狈青年一眼。
别看他平日总是一副醉醺醺的懒散模样,好似对事物的包容度很高,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心胸狭隘、视人命如酿酒材料的渣神,他尤其无法忍受有人在他喝酒的时候打扰他而他一天12个时辰,基本都处在需要喝酒的时候。
江之衡眉头一挑,河伯对上讯号,“啪”的一巴掌落在酒仙的后脑勺上。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将不知底细的伤患往常衡的身上推?”
酒仙挨了这么一下,捂着隐隐作痛的头皮,眼眶泛红,恨恨道:“若非老子被你们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失去力量,老子何苦会连一个受伤的普通人都躲不开?”
河伯冷冷地勾起嘴角,用阴森森的口吻呛声:“俗话说得好,饮酒伤身,过犹不及,你确定不是因为自己喝酒喝多了,把脑袋和身子都给喝坏掉了吗?连受伤的凡人都躲不开,纯粹是你自己的问题。”
“放屁!老子千杯不醉,万杯不倒,有容乃大,能喝海量!”酒仙怒极反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货色都敢来质疑他的酒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