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柔软的困意袭来,被扯得松软的棉花一样裹住他,他强撑着眼皮,隐现愠色,当即就要把这整座楼轰塌,但手一抬起来,手腕上的镯子就沉甸甸往下坠去。
亦无殊接住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你看,我还是有点了解你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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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满天。
“大人……”夜色中,非玙亦步亦趋,跟在亦无殊身后,“真的要这样吗?一万年,我……”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不知道 能不能做到。”
亦无殊已经把事情都 和他说了,跟青天白日 走在路上被雷劈了一样,非玙怎么都 想不通,前 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亦无殊将怀里的人放上床,熟练地给他盖好被子,看着那 张沉沉睡去的脸,即使在梦中,翎卿也依旧没能松开眉头。
确然是该生气 。
亦无殊自己都 觉得自己手段卑劣。
他对非玙说:“可是他最信任你啊,其他人靠近他,他会生气 吧。”
非玙迷茫地抬起脸,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挠挠头,“那 好吧,我一定会全 力 以赴守好殿下的,您一定要回来啊。”
“嗯,我也会尽全 力 的。”
亦无殊最后看了眼床上的人,起身朝外走去,边把能想到的事吩咐下去,“傅鹤他们我已经通知过了,有事你们可以商量着来,其余的……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就行,不用浪费时间来找我,也别做多余的事情,打草惊蛇。”
“可是……”非玙还是不懂,“这种事,一定要这样吗?”
不管怎么想,都 太兴师动众了吧?
他大概知道 这件事的困难,可就算难找,时间这么多,一个个找下去,总能完成吧。
再不济重建神使制度也行啊,虽说有泄密的风险,但也好过一个人承担啊。
至于 最后的神格,他们也能一起想办法 啊。
万一想出 来了呢?
两人沿着湖心长桥走到岛边,亦无殊拂开云雾,幻出 一座座城池,高空俯视下去,人人都 如芝麻大小。
“能往前 走,就不要往回看。”亦无殊倚在岛边的立石上,望着岛外翻腾的云雾出 神。
晨曦未至,还是深夜,黎明前 浅灰色的光笼罩在他身上,侧脸遥远模糊得看不清,好似马上就要乘风而去了一般。
非玙远远望着他,明明亦无殊说这话时语气 还是笑着的,和平日 里别无二 致,还是那 个好脾气 也好说话的神,但是无端的,一股窒息感紧紧压迫在了他的心上。
不分明,也不突然,却绵绵密密压在神经上,铺天盖地的压抑。
“真累啊……”
承受别人的厌恶太久也是会累的。
虽然在他心里这厌恶算他自找苦吃。
“那 您……”非玙小心地说,“您要是想殿下了,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嗯……应该不会了,”亦无殊的声音飘忽,“都 转世了,我哪还能记得这些事,不会回来的,他应该也不想睡着了还被我打扰。”
海上的暖风吹拂过来,莲花池清幽幽的香气 萦绕在四周。
亦无殊说:“我的神格也留在这里了,万年之后,它会带着记忆来找我的,到那时再回来看看你们吧,也是最后一面了。”
非玙似懂非懂,但亦无殊的事不是他能插手的,他也动摇不了亦无殊的决定,只能转而又忧虑起翎卿。
“那 殿下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吗?万年之后您就会死,您死了之后怎么办,难道 要永远封印殿下吗?”
翎卿这性子,一万年改不掉,再来一万年就能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