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旁人预设罪名,即便 自己已经在命运线中看了千百遍旁人犯下作孽的未来。
可你又能救几个呢?
杀贼只需一时,防贼却要 千日。
花费千百倍的精力,去让人放下屠刀,有这个必要 吗?
就非要 等到这些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来吗?那那些本可以避免这样命运的人呢?他们就不值得被救了吗?
“你果然 很早就有感知了啊,连这些事 都能知道……”亦无殊笑笑,“他们有你那么……”
他喉咙梗塞,终究还是 没把 那些个不堪的字眼说出 口,按在翎卿身 上。
他打从心底就没把 翎卿当成一个坏孩子。
“……我不是 也 没杀你吗?”
论 起让他花费的心力,可没谁比得上翎卿了。
“你杀得掉我吗?”
翎卿再不掩饰,他比亦无殊矮得多,就算亦无殊蹲在他面前,也 依旧不及,可他看亦无殊的眼神始终是 居高临下的。
“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翎卿说。
“亦无殊,你究竟要 多久才能认清一件事 ?”
他后 退几步,定定望着 亦无殊。
“从来就不是 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这么多恶劣的欲望,而是 这个世界,以如此多的恶欲,养育出 了一个我!”
“我只是 把 他们投掷在我身 上的东西还给他们,有什么错吗?”
“他们予我以恶欲,我就还他们以恶欲。”
那些从每个人心脏中、眼中、口中流淌而出 的、连他们自己都不可见的黑血。
在每一次心生怨恨之时,在每一次口出 恶言之时,滴落下来,渗透入大地,在世界的尽头,孕育出 了恶欲的魔。
“你要 关我,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翎卿眼中怜悯更深了,“可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杀掉我的亦无殊,千百年后 ,我仍旧会重回 这个世界,只要 这个世界仍然 不堪,只要 人心永远往外流淌着 黑色的脓血,这个世界就还会生出 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我。”
“你有那个信心,次次都能这么好运,在我真正降生之前找到我吗?”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心更脏呢?
亦无殊要 保这些人,世间生生不绝,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心在世界上跳动,不断地挤压出 毒液来。
什么叫不死不灭,这才是 不死不灭。
人心不朽,他永存于世。
“你说得对。”
许久后 亦无殊点头。
“所以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亦无殊抬起手。
第二轮地动山摇降临。
小岛上方,一座高塔凭空拔地而起,洁白的砖石,旋转着 降下的阶梯,金色光柱通天彻地,自天穹和高塔相接。
围绕着 高塔的是 一座巍峨城池,依山而建,飞檐琉瓦,贝阙珠宫,俨然 一座森严华丽的古堡。
翎卿不可思议,“你怎么……”
这么听不进 去人话的?关他有什么用呢?就算把 它关上几百几千年,难道他就会觉得自己有错了吗?
“在你心里我好像还挺宽容?”亦无殊道,“你为什么觉得其他人犯了错我不会追究?”
他引着 翎卿,往远处望去。
这岛就在天上,飞得足够高,再没有什么能遮得住他们的眼睛,遥遥一望,便 将半个大地一览无余。
而天穹的尽头,一根描金绘凤的朱红柱子矗立着 。
在万年之后 ,这根柱子被叫做天榜,记载了当世的百名强者。
但是 在万年前,它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