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去吃,别吵我。”翎卿翻了个身 ,把 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非玙得了他这句话,欢天喜地跑了。
春日些许暖阳,不算毒辣,正好将薄被哂得暖融融的,翎卿又在被子里闷了两 刻钟,浑浑沉沉的脑子逐渐苏醒,才从被子里伸出 个头,往窗外看了眼日头。
“哂……”
他挡着 眼睛下床,慢悠悠去后 室洗漱。
兔绒地毯足有两 寸厚,光脚踩上去也 不凉,翎卿忘了自己把 鞋脱在了哪方,干脆不找了。
铜脸盆里盛满了温水,翎卿把 帕子拍在脸上,闭着 眼走神。
这水不是 非玙放的。亦无殊闲来无事 ,便 琢磨了一些精巧的机关,无需人动作,也 能将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
盆中水凉了,白玉凤兽里流出 热水来,翎卿将帕子揭下来,这才将亦无殊在楼下说的那句话灌入脑子中。
“……半个月才能回 来?”
“那岂不是 ……”翎卿把 帕子顶在指尖转了个圈,“太好了!”
一个月不用见到那张让人生厌的脸了。
普天同庆,值得一夜不睡庆祝一下。
-
那日他被亦无殊带到这座岛上后 ,同亦无殊,着 实大吵了一架。
“你凭什么把 我关起来?!”
翎卿万分后 悔自己适才那一口咬轻了,就该把 亦无殊咬死才对。
可再悔恨也 迟了,没机会再付诸实践。
“翎卿,”亦无殊照旧不愿俯视他,蹲下身 ,扶着 他肩膀,和他目光相平,不见动怒,只是 目光中蕴着 一种无形的伤感,沉甸甸压在翎卿心头,他问,“你觉得苍生是 什么?”
翎卿想也 不想地答:“草木。”
风花雪月,草木飞禽走兽游鱼,人,这些在他眼中,统统没什么区别。
硬要 掐出 一个,那大概就是 人远远比其他要 坏得多了。
人常常指责旁人心如蛇蝎,懒惰如狗,可究其根本,远不如指着 蛇蝎和狗骂上一句,你比人还坏,来得毒辣尖酸。
“那草木是 什么呢?”亦无殊又问。
翎卿怔住,那个答案在他嘴边,迟迟难以说出 口。
“是 生命,翎卿。”亦无殊替他说。
翎卿飞快翻脸,“是 我说错了,人怎么跟草木比,草木再是 坏出 了油,修炼成精,也 不会打家劫舍。”
他抓住了这个空子。
他今日可没杀无辜的人,就他杀的那些个人,死个几百次都绰绰有余,说得再上纲上线一些,放纵一窝山匪,还是 一窝真真正正的乌合之众、顶了天只有练气 修为的山匪横行霸道,为祸乡里如此之久,却没有神使察觉前去处理,都足够亦无殊追究一个失职了。
亦无殊不去责骂尸位素餐的神使,不去降罪滥杀无辜的匪徒,抓着 他不放做什么?
他就不该贪图那些许快感,被那窝山匪冲天的恶欲吸引,在村上停了这么久,再走远一点,他不信亦无殊这么快就能追上来。
“不要 再提那些人了,你心里知道的,他们不重要 ,是 你的心态有问题。”
翎卿不管,黏黏糊糊去抱他。
他就不是 个亲人的孩子,平时哄着 骗着 让他笑一笑都不愿意,让亦无殊一颗当家长的心十分受伤,此时却主动拿软软的腮靠着 他肩膀。
“我有什么问题,你又要 骂我是 不是 ,今天第几回 了,你从前都不骂我的,你变了。不提这些了,亦无殊,我长高了,你看。”
他伸出 手,还是 孩童的小手,却已然 不再是 过 去那样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