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殊身上烧焦的皮肉在逐渐愈合,半身狼狈,却风姿不减。
“我没见过陈最之,刚刚看了,你的记忆里也没有,所 以他 是在哪见过我?”
“你死了之后,”翎卿平淡地说,“有那些冰挡着,魔尊没能派人 来捉我回去,我带着你离开了魔域,去当了杀手,他 和 我抢一单追杀令,没抢赢,输了不认账,想 暗算我。”
亦无殊只听自己想 听的,“嗯?一直带着我吗?”
“不然呢?把 你剁了喂狗?”
“然后呢?”
翎卿望着自己仍旧覆在他 胸口的手,“什么然后?”
“怎么又回去了?”
“被找到了,”翎卿没什么情绪,老魔尊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 逃离,意料之中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出去了也是杀人 ,在哪都没区别,就回来了。”
他 不是没试着做过做别的活计,但他 的体质太能惹祸了。
把 脸遮得再严实也于 事无补,总能招来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端。
就连陈最之这样称得上无欲无求的,和 他 处了一夜,那双落拓不羁的眼里都开始染上混浊,望向亦无殊的眼神里,竟也带了几分连他 自己也没能察觉的恨。
那晚陈最之一步步靠近他 时 ,杂草丛生的山洞中落针可闻。
他 阖眼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恶欲在一棺之隔的地方肆意生长。
嫉妒,贪婪,色/欲……
那只手摸上棺材,耳边喧声大作。
你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为你出生入死?
我要活下去,谁死了都和 我无关,我才不要为旁人 出卖自己的命。
美人 再好,也不是我的。
……你为什么不是我的?
剑尖探进棺盖缝隙之中,挑着一点白色粉末。
翎卿两指夹着傀儡符,点燃了符咒,离开了那处荒野之中的洞穴。
他 推开棺材盖,迈出来,靠坐在棺材边,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 法并 无半分错漏。
寻常人 脱离了魔窟,那是值得放两饼鞭炮庆祝的大喜事。
可这种事落到他 身上,那真是……
他 是魔,混入人 群也成不了人 。
天下之大,无处容身,说的就是他 这样的情况。
他 脾气 又不好,旁人 招惹他 ,他 第一反应就是把 人 杀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他 就算有心,也根本 不可能正常生活。
既然如此,还不如回魔域,在一堆畜牲里面,他 还习惯些。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亦无殊说。
“是吗?”翎卿抚上他 侧脸,纤白的手指在一块格外深的伤痕边点了点,“亦无殊,你破相了。”
亦无殊眸底深处积蓄着暗色,忽然见他 莞尔一笑,“还跑吗?”
……
“还跑吗?”
阴森地牢内,颓美靡丽的美人 被按着手腕压在地上,黑衣大片逶迤开,他 抬起头,不见丝毫血色的素白面庞冰雪一般,红唇擒着笑意,轻轻地吐字:“跑啊。”
没入血肉的刀锋再下一寸,直直抵在骨头上,钝刀斩不断骨头,只抵着那块骨头一点点碾磨。
钝刀磨骨。
光是听都叫人 毛骨悚然。
但地牢里这两人 没有一个变脸色,一人 眼神冷厉,半跪在地握着刀柄,隐隐透着疯魔恨意,一人 仰着脸看他 ,那张美的如同罪孽的脸上恍然若失的笑,瞳孔却是血一样的颜色,浓郁森寒。
“来啊,继续。”他 痴痴笑着,附耳轻语,“磨我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