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双手,用力将塔米抱进怀里:“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你和莱拉。但是塔米,姐姐要回家了,塔米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姐姐也想念姐姐的爸爸妈妈。”
九岁的小少年哭到说不出一句话。
“好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钱多多含泪微笑,轻声说,“在不久的将来,你和你的父母会团聚,你和我、Ming,我们会重逢。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一定。”
*
之后,钱多多又陪两兄妹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伊莎贝拉过来告诉他们,难民营那边在问何时将两个孩子送回,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夜已经很深。
收拾好心情,整理好仪容。
钱多多和陆齐铭各牵上一个孩子,将这对小兄妹送上了回官方难民营的军车。
寒月下微风习习,军用越野车缓慢驶出营区,逐渐消失于夜色。
钱多多在风里站了很久,之后才打道回府。
行至训练场附近的一个角落处时,她脑子里回闪过孩子们泪迹斑斑的小脸,终于忍不住站定了,双手掩面,再次呜呜哭起来。
陆齐铭本来静静跟在姑娘身边,一见她哭,顿时有些慌神。
他眉心拧起一个漂亮的结,问:“还在舍不得?”
“……”小姑娘捂着脸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指缝里漏出几声压抑而脆弱的抽泣。听起来可怜巴巴。
陆齐铭心软成一片,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人裹进怀里。
“好了好了,乖。”
他唇贴近她耳边,嗓音轻柔地哄慰,“我知道你难过,知道你舍不得塔米、莱拉,和这里的其他小朋友。不哭了。”
听见这话,小姑娘又抽泣几声,继而便抬起泪涟涟的眼眸,望向他,说:“我不仅是舍不得小朋友们,我也舍不得尤娜,舍不得伊莎贝拉……明天一走,真的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见到了。”
她哭得泪眼婆娑,浓密乌黑的睫毛被打湿,几根黏成一小蹙,连小巧挺翘的鼻头都红彤彤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副模样落进陆齐铭眼中,直让他的心口都一阵接一阵的发紧。
心念微动,他忍不住贴近她,在她唇瓣上亲了亲,说:“告别是人生的常态,我们都应该去习惯。”
钱多多眉眼间的神情格外惆怅,叹息道:“你说的我明白。人的生命就像一辆列车,途中不停地有人上车、不停地有人下车。彼此之间能共同拥有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已经非常可贵……”
说到这里,她肩膀又抽了两下,再次破防,夹杂着哭腔道:“可我还是好难过。”
陆齐铭眼底缱出浓浓的怜惜和宠溺,垂眸专注地看着她,问:“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这么难过?”
钱多多听后,愣了愣,泪眼婆娑地说:“……我现在这种难过的情绪,本质上和你没有关系。我哭一会儿缓一缓,自己就会好,你不用管我。”
陆齐铭着实有点无奈了。
不管她?怎么可能。
她哭得这么投入,这么脆弱,泪光潋滟,眼睛里像两汪清泉决了堤,泪珠一颗接一颗,整张小巧的脸庞都沾满泪痕。
那些泪看得陆齐铭心慌,想帮她擦一下眼泪,都怕指腹的茧碰疼她,整颗心脏都快要揪成一团,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今夜风力微弱,沙海风平浪静,天上繁星点点。
训练场附近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盏路灯悬在高处,洒下暖色调的光晕,与漫天星光遥相呼应。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
男人俯身侧头,吻去一颗挂在女孩睫毛上的眼泪,嗓音轻淡地说:“道理你都明白,所以我单纯用语言安慰你,意义应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