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低一等的人家虽想着结侯府这门亲,四太太连九奶奶的门户都看不上,只是九爷是庶子,所以胡乱娶了,八爷是她亲生的,又有戚王做妹夫,哪能再低娶了?
更别提鸾娥这样在她心里已经是家世败落的小官之女?看着楚夫人满脸的为难,婉潞笑了:“婆婆,婚姻这种事情本是天定,八叔叔这里不成,婚事必在别处,说不定有比鸾娥妹妹还好的姑娘已经等着。”楚夫人苦笑一下:“你又哄我,王家那两个女儿,除了家世薄了些,人品相貌哪样不是上上之选,不说别的,她们经过磨折却无一丝一毫的怨气这就最难得,更别提她们进了侯府不露一丝巴结或清高气。你弟妹罢了,她总是在宫里待过两年的人,难得是王家二姑娘,小小年纪就那样,真是让人爱的不得了。”
难得楚夫人这样夸奖人,婉潞只带笑听着,等她说完才道:“鸾娥妹妹能得婆婆的喜欢,这是她的福气,只是真要嫁进来,婆婆总只是伯母,不是正经婆婆,四婶婶那个脾气,真是让人不好说。”楚夫人又何尝不明白这个?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婉潞还当她已经打消主意,刚要告退说去理些家事,楚夫人已经开口:“小八既有意,这样私自做事确是不妥,等我去问过你公公的意思,让他去寻你四叔叔说说,若小八就看好二姑娘呢,你四叔叔也是做得了儿子婚事的主,那时你再去问问王家的意思。”
楚夫人都说到这样的话,婉潞只有含笑应下,也就告退出去理家事。每日的家务就是那些,居丧之家少了许多人情往来,比原先轻松一些。婉潞理完家接过春燕递上的茶喝了口,叹口气道:“现在是居丧,人情往来少,这银子瞧着还够支派,等到丧期完了,那些人情往来又多起来,真不知道到哪里淘换银子。”
赵家一年的进项不少,开销就更大,先祖得爵位的时候赵家不过三四房人,这百来年繁衍下来,已经分出三十来房,都聚在这一片住。寻到事做的还好,那些寻不到事做的就要靠着侯府每年给的米粮过日子。再加上每年的施粥施米,修路架桥,各种好事做下来,手头早不像当初那么宽裕了。
偏偏大户人家都有个通病,里面再如何,外面的排场是一定要的,对下人更是极为宽厚。再加上一家子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稍积攒下东西就又花掉,虽不至寅吃卯粮,再照这样下去,那也是迟早的事。
春燕跟着婉潞这么多年,婉潞心里的所思所想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悄声地道:“其实只要铺子里的出息再多一些,有些该放的人放出去一些,慢慢的总是会好的。”放人?婉潞冷笑一声,侯府的家仆中不乏四五代在侯府的,他们吃穿用度都靠着侯府。里面虽然也有些忠心的,但异心的也不在少数,靠着侯府声望他们过的比在外面不晓得要好多少倍,怎么舍得自己赎出去?
侯府虽每年都放些人出去,也只是放些做粗使的,真正能在侯府家事里面捞一把的,别说让他走,就是赶他们出门,他们还要去祠堂门口大哭呢?
婉潞想的心浮气躁,连连喝了两碗茶才把那种心浮气躁压下去,偏生自己还算不上已经掌管了侯府,那些兴利除弊的事情都只能想想罢了。两碗茶喝下去,婉潞觉得心里好受地多,对春燕道:“前几日要你寻的人寻到了没?”
春燕笑着道:“寻到了,他家姓黎,本是九爷的奶娘,四太太不喜欢九爷,对他的奶娘也看不过眼,九爷十岁的时候就让他奶娘回家去了。那家男人原来本在绸缎庄做伙计的,奶娘丢了差事,他过了几个月也就被掌柜的寻个由头打发了。本想求着放出去,四太太也不晓得为了什么不放他们出去,两口子在家坐吃山崩,他们有个儿子生的也聪明,求了管事的好久才在马圈里找了个差事。九爷也常悄悄让人拿些东西去接济黎家,只是九爷虽吃穿不愁,手上没多少银子,也给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