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饭时候,去四太太家帮忙的楚大嫂也就回来了,朱氏已经听说虽然昨日打闹了一场,但四太太并没去请曾家父母过来,这个媳妇,四太太自己也晓得休了出去,旺宗再娶是个难事。今早送亲的人冒着大雪回去了,持家有道的四太太,是不舍得让族里的人再在那里吃喝一天的。留着楚大嫂收拾干净了,这才放她回来。
楚大嫂嘴里对四太太十分不满,拉着杨妈妈说了好一会,事情多不说,一天三顿饭不过就是老米饭,连口汤都舍不得给,就连今日回来,在她那里忙了一早上,也该留顿饭吧,竟说怕朱氏这里有事找,忙的催她回来,怕多吃了她家一碗饭。
楚大嫂抱怨完了,也把杨妈妈下的一大碗面条吃完,杨妈妈见她打着饱嗝,安慰几句就来回朱氏。
朱氏听完,顺手丢块桔皮进火炉里,闻着桔子的香味,杨妈妈小心翼翼地等着她的下一个指示,谁知朱氏只是用手遮住口打个哈欠:“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等过了年,那时大家闲下来了,也该出点什么事了。”杨妈妈会意,刚要退下去。
夏妍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单子:“太太,这是侯府送来的年礼,大姑娘送过来给您过目的。”原来不是都说好了,照着往年的例送过去?怎么现在又拿过来。
杨妈妈看一眼夏妍,夏妍用手指比个三字,又努一努嘴,看来是今年侯府的年礼多了。朱氏已接过单子看了看,侯府的年礼比去年送来的还要多了三成,朱氏嗯了一声,抬头时候夏妍已重新站的笔直,朱氏想一想就吩咐她:“去告诉大姑娘,就按以前的例把年礼送到侯府。”照了旧例?杨妈妈唆了一下,夏妍已经接过单子退了出去。
杨妈妈等夏妍退出去才上前问道:“太太,这侯府送来年礼往年多,就是看重大姑娘,我们也该按一样的送回去才是,怎么您反要照旧例?”屋子里很暖和,桔子香味萦绕鼻边,杨妈妈刚才还把一把栗子埋到炉子里面,此时已被烤熟,噼噼啪啪在耳边爆响,栗子香味也出来了。
朱氏只想闭上眼睛想打个小盹,嘴里还不忘告诉正在把栗子从火炉里□,在剥栗子的杨妈妈:“我们是新丧人家,这礼,少了是我们小气,多了是上赶着他们,照了旧例,不就无话可说?”说完朱氏的眼已全都闭上,杨妈妈放下栗子,给她盖上一件大氅。
朱氏原本圆润的脸这些日子已经瘦了一些,此时虽闭着眼,她的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的,那双雪白丰润的手能看到隐约有青筋出现,都是那些没良心的日日算计,才害得她这样的。杨妈妈心里暗骂一句,起身去厨房,准备吩咐杜二娘杀只老母鸡,用海味炖了,给朱氏补补身子,她要跨了,这家上下靠谁去,就算有大姑娘,她是个年轻没出阁的小姐,总不好多管。
居丧之家的年节,总是过的淡淡的没有味道,去宗祠祭过祖宗,回家来在平老爷灵前烧过香,一家三口也就坐在桌边吃起来。要在往年,续宗吃不了两口就嚷着让平老爷带他去放花炮,今年没有了平老爷,倒不像少了一个人,而是少了无数人一样。
续宗规规矩矩地吃,听不到他的叫嚷声,婉潞倒先不自在起来,喝了一碗汤,吃了两片藕就放下筷子,拉住续宗的手问道:“姐姐带你去放花炮好不好?”续宗刚要说声好,又想起已过世的平老爷,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睛,一动也不动。
饭桌上没有酒,朱氏觉得有些不自在,吩咐杨妈妈去拿泡的果子酒来:“虽然按礼不能饮酒,今日过节,饮点素酒也无妨。”婉潞把拉住续宗的手放开,看着弟弟那酷似父亲的长相,婉潞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用手摸一摸他的头。
酒已经取了来,浅红色的酒液盛在白瓷杯里,这酒还是平老爷活着时候采秋天的各色鲜果泡制而成,秋日泡酒,冬日已成,每到冬天下雪时候,平老爷就在檐下,手持酒杯赏雪,这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