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看见婉潞走进来,眉挑起道:“六婶婶你来的正好,快来评评理。”婉潞摸一下走到自己跟前的瑾姐儿的脸,也没往牌桌上看,只是笑道:“你是长辈,我们女儿就让了你又如何。”秦氏伸向钱串的手又缩了回来:“好啊,这话里话外是说我这做长辈的欺负小辈呢。”
说着秦氏就往楚夫人那里看:“婆婆,六婶婶欺负媳妇。”楚夫人已经让人来收牌桌:“什么欺负,要我瞧,是你欺负她们母女。”这话逗的屋里服侍的人都笑起来。
又说笑几句,瑾姐儿晓得长辈们要商量事情,行礼告退。楚夫人这才被秦氏扶了坐到上面,对婉潞道:“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商量下你公公的六十寿宴,还有等这寿宴完了,我也就搬了这里,让你们住进来。”
说着楚夫人瞧一眼这屋里,轻轻叹了口气,自从袭爵搬到这屋子住着,也有二十来年了,当年没搬进来的时候是如此盼望,只有搬进这里才能真正确认自己是侯府主母的地位,而搬到月太君曾住过的屋子,虽说那屋子比这屋子要大,设施要更好一些。
可总觉得搬到那里去就是等死,见楚夫人面上露出舍不得的神情,婉潞笑道:“在哪住不也一样?婆婆既喜欢这里,就一直住着,现在府里空院子也多,等收拾出几个小院子来给孩子们住着就是。”
楚夫人垂下眼帘:“礼不可废啊。”婉潞的心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楚夫人一生为人做事,都为的是那个礼字,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楚夫人不过一瞬就已抬头:“说那些做什么,等你公公的寿宴一过,你们袭了爵,这称呼就该改一改了。”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秦氏笑了:“到那时就该叫婆婆老太君了。”楚夫人也笑:“是啊,想不到我也成老太君了,当日嫁进来的时候不过十六,现在一辈子一转眼就要过去了。”从十六到六十,无情的时光就这样把红颜变成白发。
婉潞眨眨眼,好让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发酸的眼睛恢复正常:“方才还和六爷说呢,眼看着孩子们都大了,该议亲了,想着婆婆见的多,想请婆婆应酬的时候多帮忙瞧一瞧呢。”一提起孙儿的婚事,楚夫人就少了些感伤,开始和她们商量起来,侯府没定亲事的孩子不少,足足要议好长一段时候。
说了一会摆上晚饭,正在用饭时候有个管家娘子进来,在婉潞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婉潞的眉皱一下,秦氏已经瞧见:“六婶婶,有什么稀奇事?”婉潞尽量说的平淡些:“戚王府那位娇客,今早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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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王,娇客,出家?这一连串词语组在一起,让楚夫人怔了怔,秦氏刚要说话,楚夫人已经开口:“出嫁了?怎么也没听到个信,嫁到哪家总要有人来说一声,我们也好去添添妆。”婉潞的唇往上扬,秦氏已经笑了出声:“婆婆您听错了,那位娇客是出家不是出嫁。”
楚夫人哦了一声,婉潞也上前道:“这也是稀奇事,听说昨儿还好好的,今儿一早起来就一声招呼没打,叫了乘小轿就往城外去,等戚王回府都不见她回来,着人去寻才知道她竟在通济寺落发出了家。”楚夫人点点头:“这也好,就不知道你八姑奶奶那里,会不会吃什么挂落?”
秦氏见楚夫人用的也差不多,让丫鬟端了水过来给楚夫人洗手,等她漱完口才端了茶过来:“有什么好吃挂落的,难道天下有表哥会因为表妹出家就休妻的,戚王就算色令智昏不要脸,陛下还要脸呢。”楚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说的也是,我是老糊涂了。”
秦氏笑着道:“婆婆您不是老糊涂,您是心疼八姑奶奶。”丫鬟们上来把残席收掉,楚夫人离开桌子坐回自己常坐的地方,瞧着秦氏:“就你嘴巧,你四婶现在病着,八奶奶又才进了门,我不多心疼心疼她,还有谁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