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金钱帮总部之前,他?的手臂痛到失去?了?知觉,脊背收紧又放松,好像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把他?击中、那种恐惧感?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这兴奋或许是……挑战的兴奋?他?不知道,他?是个很少思考的人,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不大懂得……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脚在发烫,像是、像是他?在杀人之前的那种感?觉。
走出金钱帮总部之后,他?却?已完全变了?。
这时,夜色已深,天?地之间一片浓黑,一轮尖锐的勾月在夜空中撕出一道口子。
雨滴落了?下来,随即连成了?细细的珠线,噼里啪啦地落在芭蕉叶上、落在玉兰花丛之中,打出草木的旺盛腥气,也打出了?他?那条废掉的手臂里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他?浑浑噩噩地立着,茫然地盯着斗笠上的水珠,那双灰色的瞳孔好似已完全地扩散、完全地失焦。
他?的灵魂好像突然被碾碎了?。
他?进门,他?来到上官金虹面前,他?站定。
上官金虹正站在他的桌前批复条陈,听见他?进来的声音之后,就抬头瞧了?一眼。
他?瞧见了?他?的左臂,血迹斑斑,呈现出死灰的颜色,无力地垂在青年人的身侧,痛到连手指都无法?蜷缩了?。
上官金虹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这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去?,继续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条陈。
荆无命一动不动地立在他?的面前,瞳孔已茫然地放大。
上官金虹放下了?笔。
上官金虹走出了?门。
荆无命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着他?,瞧见上官金虹抬脚踏出门后,他?也迈出了?脚,跟在了?他?的身后。
但是,上官金虹的步伐却?已发生了?变化,荆无命忽然就跟不上他?的步伐了?,他?们那配合默契的脚步,居然已完全对不上了?。
荆无命追了?两步,上官金虹的身影却?越来越远。
他?停下了?,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的养父……养他?长大的那个人,教他?这配合默契步伐的那个人……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荆无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好似突然就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冰冷的、没有灵魂的石头。
天?色暗了?下去?,天?色完全黑了?,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打在他?的肩头,打在他?的伤口上,那种持续了?半个月的痛苦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令他?肌肉颤抖、青筋凸起。
不知站了?多久,他?忽然踏出了?步子。
上官金虹不要他?了?,金钱帮……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走着,衣裳已完全在雨中湿透。
雨水是否干净呢?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伤口早已经溃烂脓肿,早已容不得半点?摧残,如这样完全被雨水浸透,情况只会更危及。
但是,荆无命竟浑然不觉。
他?或许完全没有常识,也或许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江湖上被当做工具养大的人似乎总是如此,他?们被磨灭的第一个欲望,往往就是对自己生命的重视。
荆无命反应很慢……他?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上官金虹不要他?了?。
他?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只在乎他?手中的剑,当他?无法?再握剑时,就不配再站在他?身后!
荆无命的心中燃起了?仇恨、深深的仇恨。
他?这一辈子只杀人,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