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说这……”沈拓本欲诉斥,忽然一个念闪过,心跳加剧,只感五脏六腑如遭重击。二横街,长得俊的鹅,莫不是雁?此间养雁的人家只有……何家。
那边何栖在院子里一通追撵,何秀才岁数大了,本就觉浅,这么一闹早就惊醒了,扬声问道:“阿圆,一大早你撵它们作甚?”
何栖僵了手足,那贼人躲在那,拎着的匕首闪着寒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阿……爹,我抓鹅杀了……与二兄炖汤吃……早间我们吃粥,阿爹等会去前头铺子叫大兄大嫂他们……”
何秀才愣在那:二兄?大兄大嫂?想问:你哪来的大兄、二兄的?紧要关头硬是把话压在了舌尖。何栖不是爱逗趣的性子,她这么说必有缘故,再思及昨晚似有官府之人抓贼……
家里进了贼。
何秀才惊得整只手都抖了,一时半个字都说不上来。
“天还早,阿爹再睡一会。”何栖偷瞄了一眼贼,见他神色果然放松了些许,大着胆子道,“我还未淘米,还有好些时候吃饭,”
何秀才稳住身形,强自镇定:“我去告诉你大兄一声。”
贼人听了,目露凶光,只拿匕首对着脖子一比,又冲何栖摇摇头,示意她拒绝。
何栖道:“大兄脾气坏得很,饭好再叫他,阿爹自去睡。”
何秀才无法,急得在房中团团转,又想着翻窗出去递消息,又想冲出来与贼人拼个你死我活,听她话语,显是把贼人糊弄住了,又怕自己乱拿主意,倒陷何栖于不利之地。左右思量,心里跟被油煎似的。
何栖见何秀才没再出声,心底着实松了口气,回来对贼人道:“神使,不好再抓鹅,我与你烙些饼?”
贼人面上点头,心里却过了好几个主意,盘算着杀人灭口,他杀机一起,难免带出一二。
何栖吓得心脏都快要停了,道:“神使,我记起家中还有一方火腿,只不知还是不是好的。”
“去煮了。”贼人听她语气热忱,也笑道,“小娘子年轻,不知肉芽的美妙之处,你仅管煮了。”
何栖知道肉芽是什么,听得险些吐了。翻找出火腿,肉质深红,表层似有黏液,果然有些异味,好在还没生虫。何栖拿水洗了下,正待拿刀片切时,贼人伸手拦了。
“我替小娘子切了。”贼人谨敏,拿匕首胡乱切了肉,叫何栖拿水煮熟。
何栖坐在灶前小凳上,引火烧灶,不一会火膛内噼吧作响,琢磨着要不要拿火扔了贼人,再逃出去。也不知那两只雁有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贼,这人显然是个小心的 ,刀握得很紧,耳朵支楞着,留意着院中动静,怕是有一点异响,他就会暴起挣个鱼死网破。
沈拓一路飞奔过来,施翎得了消息,紧随其后。二人一到何家门外,见院门仍旧紧闭,走了两只雁,半点动静也无,实是有点反常。
二人互视一眼,双双翻进了院墙,沈拓冲施翎打个手势,示意他去何秀才房中查看究竟。施翎会意,猫着身顺着院墙溜去何秀才那。
沈拓微一沉呤,闪身去了厨房方向,目测了一下屋舍位置布局,从最西边院墙与屋舍的空隙间绕过去,摸到了厨房后门。见一口大缸旁边一圈的地都被水弄湿了,木盖被扔到了一边,厨房的门却是开着的。
抽刀在手,隐在门侧,忽听里面何栖的声音。
“神使……肉熟了。”
果然有贼。
沈拓微微探了下头,那贼想是故意留着门,以防突变之时能有逃脱之道,哪怕屋中呆着,选的也是利于逃离的位置。便是吃肉,也是站在灶前,不用碗不用筷,就着锅,拿刀插了肉块也不嫌烫,只往嘴里塞。
沈拓将他看个清楚。
生得不算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