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绝望的窒息几乎让许三七无法确认这两声刺耳的脆响是否真实,脑中尖锐扭曲的嗡鸣声覆盖了一切,她只能趴在地上短促地吸气。
山潜会听到的。
下一瞬男人开了口:“你妹妹是个好用的筏子,我的人足够拖住他了。”
屋里空荡荡的,竹架后没有人,小枣不在。
雨淋湿了门槛,顺着门缝爬进来,天际一闪而过的光里许三七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他眼下有条狰狞的疤,一双细长的上斜眼微微颤动,眼底自而而然流露出的阴毒,像条盘旋在水下顺着井绳日复一日向上游动的蛇。
许三七头一阵的胀痛,她声音几近嘶哑:“你是谁的人?”
北面疏漏了还是......
“原是想将你带回去,但你似乎找了个不错的靠山...”男人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少女此刻的狼狈,心中快意蒸腾。
细长白润的一截脖颈,只要他想,轻易便能折断,昨夜那该死的漫长的蛰伏终于长出了与之相当的甜美果实,即使这刻的享受是断头前的最后一口烈酒,那也足够了。
“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男人面上浮现出无声的、张狂的笑,一张脸上的横肉失控般地耸动,五官诡异地堆砌出令人悚惧的邪气。
“沈家把你像眼珠子一样看着,怎么叫人找得到机会......”
“但除了我们...”他话音一转,忽地收敛了神色,缓缓说道:“还有人在找你呢,小姑娘。”
他们杀了船上的人,是调虎离山,本就是为自身的蛰伏做掩护,上头说成事的把握只有三成,可就在昨夜,有两个玉衡人引城东的荒民入城,沈家大半的人手被调离,再加上这场掩埋所有混乱晦暗动静的暴雨。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许三七没说话,她伏在竹架的影子里,细弱的吸气声暴露在空气中,让人觉得这具身体实在是无力,不过是受了一时半刻的钳制,便像是快要死去。
真是脆弱又扫兴的猎物,男人想。
他再次伸出手,那指尖缓而慢,他在心中造出一场快意的凌迟,若是台上之人肯再露出一两分惊惧,那将是......
电光石火之间,大量的粉末扬起,短时出现的白雾让视野一瞬受阻,白面遇水变得粘稠。
男人抹了把脸,怔愣只在一瞬。
“啊!”许三七看着近在咫尺的门,脑后撕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余光瞥见灶台上的厨刀,她顺着发丝牵扯的力道后退两步。
似是没预想到她会剧烈地挣扎,男人被割开了手臂。
可那也只是许三七趁机的侥幸,手腕剧痛,手中的刀被扫了出去,她被反剪着按进水缸。
背后的人被臂上的伤口激怒了,淹没的水声与刺骨的凉意一同袭来。
“在哪儿?”他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苏婉留给你的东西在哪儿?”
“咳...咳...”许三七双眼发胀,似是要炸开的耳鸣,她惶惶然听不见任何声响。
回过神来又是冰凉的水,四肢麻木动弹不得,唯有双手紧紧握着缸沿,她咬牙逼迫自己思索,短暂的清明让她捕捉到只言片语。
“苏婉......在哪儿?”
“......”
他问的是许婉。
“东西在哪儿!”
“咳....咳..”
什么东西,他们在找什么?银印?
鼻腔里充斥着血腥气,她察觉到思绪变得迟缓,即刻咬破了下唇。
“苏家的东西,不想死就交出来!”
“咳....咳咳..”
不是银印,许婉......